谢云初按照御史台官员平时审案的流程,和海明安这样审案的老手绕了一圈,套话。
为的,就是要让在审案方面极为老道的海明安相信,她是听了李时关说些什么,来故意诓他,来套他话的。
刚才海明安让管事去叫那三个护卫答话,自然三个护卫要答的同海明安一般,说当日没有起火。
只要他们答了当日没有起火,可当日起火了呢
他们都没有发现,都不在
当夜都去了哪儿
海家被叮嘱过的三个护卫随同谢云初和李少卿从海府出来,谢云初让夜辰看着三人上了自家马车,她与李少卿上了同一驾马车。
一上车,李少卿就迫不及待问:“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试探海御史当夜是否在客栈内,故意露出你正在审他的破绽,诓海御史说出当日杭州府没有着火,好让海家的管事叮嘱三个护卫不要胡说”
李少卿和海明安不一样,不会以为谢云初是个沉不住气的黄毛小子,竟海明安面前班门弄斧套海明安的词,或者是绕立了一圈,只为请这三个护卫来说话。
谢云初的机敏和谨慎,李少卿可是见识过。
所以,李少卿肯定,谢云初之所以绕了这么一圈,就是为了将这剩余的三个护卫绕进去,让他们和海明安统一口径,说当夜没有听到起火之事。
谢云初颔首:“若是海明安心中没有鬼,自然不会叮嘱三个护卫要同他的答案一般”
李少卿觉着谢云初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海明安真的有鬼,你就不怕,海明安听御史台的同僚,或者是自家护卫说起过当夜着火了,顺着你的话说”
谢云初将昨日自己的猜测同李少卿说了一边。
“我昨日翻看了从杭州府回来的御史台诸人上交的公文,和昨日审出来的杭州府地方官的口供,算过御史台一行人达到杭州府后,海明安与徐御史还有两位主簿重合在一处的时间并不多,出门在别人的底盘办公,一个人恨不能分身八个人来办事,人人都抓紧时间有自己的任务,哪里能闲下来聊和自己无关的起火之事”
人手不够这一点上,谢云初去太原府的时候深有体会。
就这样,谢云初还带了谢氏的护卫。
那时谢云初的护卫,可是要比海明安能带的护卫更为精良,更多
“再者,我来御史台前一晚将牛御史和几位侍御史,甚至是主簿的个性和为人处世都了解了一番,海明安平日里在御史台总端着,别说御史台下面的人,就算是跟同级别的侍御史也从无出去吃茶饮酒闲聊的先例,你说出门办这么大这么紧急的案子,谁会拿无关紧要的事情在海明安面前说嘴”
李少卿点了点头,谢云初性子谨慎从太原府的案子,和这一次薛志账本之事上,李少卿都能看出。
再加上谢云初是谢氏大宗嫡孙,来御史台前,就算是谢云初不准备,谢氏也会为谢云初准备妥当。
谢云初知道诸位侍御史和主簿性格和平日作风,这不足为奇。
让李少卿意外的,是谢云初只看过一边公文,和其他人的口供,竟然就能从中算出他们的行事时间。
这就说明谢云初或许有过目不忘之能啊
“海明安在御史台那副脾气,在家中脾气只会更甚,即便是当夜海明安去赴约的时候留下了护卫,知道当夜起火了,还是那个道理又没有伤到自己人,无关紧要之事,自然不值得说我们现在来问海明安是否有起火,他不知道所以否认,还要三个护卫与他答的一模一样,那当夜他们为什么不知道起火,他们人去哪儿了”
谢云初望着李少卿:“李时关的证词再对上,海明安的不知道起火之事,你说谁说的是真话”
“真的起火了”李少卿皱眉。
“若是没有起火,李时关这个证词就没有意义,他现在是在自救说这种我们问一问从杭州府回来的人就能知道的事情给自己挖坑,李少卿是觉着李时关看着很蠢吗”谢云初反问。
李少卿恍然:“所以今日来见海明安,你有赌的成分在”
“审案不就是赌么,赌自己相信的一方,去查证来证明自己赌的是对的”谢云初说,“今日来的收获要比我意料中大,我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海明安,来判断李时关所言真假。”
“那万一,海明安真的知道此事说是起火了,你要如何应对。”
听到这话,谢云初就笑了:“那就正常审案章程,问细节,不过我猜若是我问细节,海明安应当会和刚才一样装病,那就先把三个护卫带走,找机会再让海明安说细节,没有经历过和经历过可不一样细节上很好辨别。”
更别说,谢云初前面已经给海明安挖好坑了。
谢云初按照海明安的行事作风,赌海明安不知道,即便是知道起火,这样的小事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只会觉得是谢云初利用他脑中模糊的印象来诓他。
人在摇摆不定之时,只会选最容易的那条路走,这是人性。
比起被谢云初追问着火的细节,自然是否认着火这条路,更为容易。
李少卿瞧着谢云初:“你还是相信李时关是吗”
“本来不信,现在信了”谢云初道。
李少卿点头:“先回御史台,问问去了杭州府平安回来的人,看那夜是否起火。”
李少卿话音刚落,元宝就已经跑到了马车旁,扬声唤谢云初。
谢云初将马车车窗推开了一些,瞧着正在擦汗的元宝:“怎么了”
“昨夜高贵妃的侄子大皇子的表兄,高永死了”元宝声音压的极低,“听说是喝醉了酒,宵禁的时候非要强闯大皇子府去见大皇子,张狂至极带着下属打伤了皇城司的人,还说燕王要杀大皇子要去救大皇子,五皇子提刀就给杀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