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我的鞋纪京辞你给我撒手”顾神医哪能敌得过纪京辞,几乎是被纪京辞不费吹灰之力从屋内提了出来。
瞧见立在院中好似一下苍老了十岁的谢老太爷,他甩开纪京辞的手,理了理衣衫:“你再拽我我就不治了你杀了我我也不治没我谢六郎过不了三天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
纪京辞深知顾神医的脾性,只能克制着再拜恳求。
见谢老太爷还是当年那川渟岳峙的气度,却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儒雅慈善的眉目间全是焦急,顾神医冷笑:“我当时谁,原来是陈郡谢氏的宗族,鸿儒谢老”
谢老看到顾神医,双眸发红:“求当年之事,确实是下人瞒报闹出的误会”
“到底是瞒报闹出的误会,还是旁的,谢老心中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欲同谢老计较不过谢老应当知道,我对这自己妹妹的尸身发誓,此生不医姓谢之人刚才屋子里有人为了请我救你们谢氏的小郎君已经跪了。”
顾神医立在廊下,居高临下睨着谢老:“谢老一向重利,你为你这个孙子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谢老闻言,诧异朝纪京辞瞧了眼,没想到纪京辞为了自家六郎竟然舍了尊严同顾神医下跪。
顾神医有意折辱一向视尊严如性命的谢老,也是真的想要看看陈郡谢氏见跟着谢六郎重视到了什么地步。
其实谢老跪或不跪,他答应了纪京辞都会去救人。
“我试药,顾神医救人,等价交易,谢老这一跪顾神医心里痛快了,是要泯恩仇吗”纪京辞目光中都是警告。
纪京辞声音压的极低,谢老站得远没有听见,只以为是纪京辞在为他说和。
顾神医瞪着纪京辞,心里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要么,就受了谢老这一拜泯恩仇,就报不了纪京辞他爹夺妻之恨。
要么,要么就让纪京辞试药报夺妻之恨,可就要便宜了姓谢的这老儿。
一想到谢云初刚痛苦万分跪倒在地吐血的模样,谢老就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别说陈郡谢氏再找不出六郎这样的人物,这几年谢老对自己的这个孙子真正上了心,是真正将谢云初当做接班人来看待。
不论是作为祖父,还是作为陈郡谢氏的宗主,都不能失去谢云初。
既然都是要屈膝折节求人的,谢老所行将礼数做全,他松开魏管事的手
“老太爷”魏管事于心不忍,却也知道自己阻不了谢老太爷,眼仁发红。
谢老太爷先是长揖一拜,干脆利落撩袍
“行了”顾神医不等谢老拜下去,便整理衣袍,狠狠瞪了纪京辞一眼,同谢老道,“你跪了,我也不是为了你去救谢六郎你陈郡谢氏永远都欠了我的走吧”
谢六郎吐血晕了过去,如惊雷,顿时炸的谢府上下晕头转向。
尤其是谢老太爷院子里的仆从都忙疯了,谢六郎吐血晕了过去,二夫人陆氏闻讯险些也晕了过去,可到底是六郎未脱险,她不敢撑不住,坐在床榻边一个劲儿的唤着六郎的名字。
只听六郎迷迷糊糊喊冷
谢府仆从连夜翻找熏炉,和去岁没有用完的银霜碳。
很快,太医入府。
就连谢大爷闻讯也是惊得白了脸,一边指使长随拿了他的名帖请董太医,一边让人套车,连夜赶去谢府
谢老太爷的上房内太医、大夫和长辈还有进进出出伺候的奴仆,谢云敬、谢云芝等人都在院子里翠荫之下立着,满目的焦急。
谢云霄负手立在一旁,即便是从前暗中将谢云初当做自己较量的对象,甚至一度想要取代谢云初。
可如今谢云初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族中的份量都已经远超他们其他谢氏儿郎。
谢云霄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谢云初这般魄力,也没有谢云初的运气。
他如今竟也盼着谢云初能好起来,这样对谢氏对他,都好
若谢云初今夜折在这里,旁人难免不会想起他的生母曹氏给谢云初下毒之事,那他日后在谢氏可就真是要抬不起头了。
看着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的谢云望,谢云霄眉头紧皱:“你别在这里走来走去,晃的人眼晕。”
听到这话,满腔担忧无处发泄的谢云望转过头来,瞪着谢云霄:“你自然是不担心,你是不是巴望着六郎出事六郎这个身子全是你的功劳,当年若不是你那生母昧了良心,要拿六郎和雯妤妹妹的性命给你铺前程”
“云望”四郎谢云芝呵斥谢云望一声,“知道你担忧六郎,但不要口不择言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
“你们才是自家兄弟,我只是你族弟你管不着我”谢云望一直都是个不服管的性子,后来就服谢云初,这会儿谢云初倒下了,心慌之余难免露出爪牙。
“好了知道你忧心六郎,别吵吵了,祖父已经去请顾神医了六郎会没事的”谢云敬出声安抚谢云望,又同谢云霄道,“三郎别往心里去,云望这是关心则乱,胡乱迁怒。”
谢云霄唇紧紧抿着不吭声。
被指责都是自然的
哪怕,他什么都不曾做过
可只要曹氏是为了他,那罪责就都是他的。
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谢云霄才处处想要比谢云初强,只有他成了谢氏最优秀的郎君,好似才能抹平曹氏犯下的罪孽。
谢云霄恨曹氏的蠢,也怨曹氏的狠。
她死了干净,留下他要替她受族人唾骂。
若她真的在天有灵,就保佑六郎捱过去,千万别死在了他的前头,否则在这陈郡谢氏族中,他怕是要被人唾骂一辈子了。
就在谢云霄心里为祈求上天保佑谢云初抗过这劫之时,便见一矫健的身影背着个身着道袍直嚷嚷慢些的中年人。
身后还跟着纪京辞和祖父。
一众谢氏小郎君连忙见礼。
纪京辞一颔首,便匆匆与谢老太爷带着从青锋背上下来的顾神医入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