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的,最初他们六郎初入御史台,跟着他们六郎的主簿就是于谦超,所以每一个字都斟酌过:“原本,三皇子还要处置于大人的家眷,听说是被纪先生劝下,三皇子才给于府送了银子,派人去安抚家眷。”
“于谦超大人一直都是暂代御史中丞,抬回府之后,大爷怕三皇子往御史台安插人手,将李运大人提了上来,可六日前,三皇子以李大人大不敬为由,将其下狱,将关青云提了上来,关青云一上任,便撸了张冠和傅明远的主簿之位,倒是没有动云望公子,还将云望公子和陈文嘉一同提成了侍御史。”
正是因为三皇子的人没有动谢氏的人,才让谢老太爷觉着三皇子忌惮谢氏,不敢冒然对谢氏出手,今日才准许了陆氏与谢大夫人一同入宫。
“关青云上任之后,参了周浮白周大人一本,说周大人在任期间徇私枉法,还查无实证便将人关入御史台狱,听云望公子说,审周大人是由陈文嘉负责,他没法插手,打听了一下陈文嘉似乎想要陷害六郎,可周大人在狱中受尽了酷刑没有说一句不利于六郎的话。云望公子冲动,几次救周大人和李大人,但都被老太爷按住了”
谢云初只觉一阵阵悲愤的怒火往百会穴冲,侵袭她的理智,她全身都在止不住颤抖。
谢老太爷按住谢云望,谢云初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只要不伤及谢氏,在未来皇储没有定下来之前,谢老太爷不会让谢氏任何人和三皇子对上。
三皇子对于谦超出手也好,对李运和周浮白出手都好,实则都是冲着她来的
在三皇子眼中,他们就是谢云初的党羽。
谢云初想到那日大雨皇帝在谢府后门见她之事。
或许,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先见过了纪京辞,并且纪京辞已经答应了皇帝要辅佐三皇子了吧
可有用吗
三皇子本性如此恶劣,纪京辞能斧正三皇子吗
谢云初相信,纪京辞一定是劝过三皇子的,哪怕她收不到消息,可消息会到纪京辞这里,他人一直陪着她,但给三皇子的文书也一定是送到三皇子手中的。
如今三皇子还未登上皇位,尚且已经如此
若是登上皇位,他能听从纪京辞斧正推行新政
呵
显然是不能的
谢云初深觉自己选择萧知宴是一个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去于府。”谢云初道。
魏管事知道谢云初这是要去吊唁于谦超,也没有阻拦。
“魏管事,前面你下马车,回去同祖父说一声,让祖父不必忧心,我一定会让大伯母和母亲平安回来”谢云初同魏管事说。
“六郎不回府了”魏管事问。
“有些事情要做。”谢云初说完又问,“我父亲在哪儿”
“二爷在府上。”魏管事道。
“劳烦魏管事带话给父亲,时间紧迫,请父亲在广德楼候着六郎,六郎去祭奠过于大人之后便立刻来寻父亲有要事相商”谢云初道。
“是”
魏管事下车后,谢云初推开马车车窗,同骑马护在一旁的夜辰开口:“派人去宫门口盯着,若是宫门下钥前半个时辰师父和母亲还没有出来,我们入宫。”
“是”夜辰应声。
谢云初立在于府前,见府邸正门两侧挂着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青瓦屋脊上都是素娟,整个府邸都是痛哭声。
还未进去,谢云初心口就已经开始揪痛。
她拳头紧紧攥着,拎着衣襟下摆跨进于府正门,刚刚上了香出来的李南笙看到谢云初脚下步子一顿。
见谢云初双眸通红,似乎强忍着情绪,一步一步朝灵堂走来,李南笙想要劝一劝谢云初,又不知从何说起。jujiáy
只能同谢云初浅浅行礼。
谢云初看着于谦超的黑漆牌位,脑子里还是那日于谦超立在谢府门前,看着她嘴角伤痕细细询问的模样,不过才半个月人怎么就成了这一块小小的牌位
谢云初点香行礼。
她在心中起誓,一定一定要让三皇子偿命
于谦超的死,如同在谢云初的心底点了一把火,将谢云初心中克制二字烧得一干二净。
从于府出来,谢云初算了算时间,面色冷沉肃杀:“去御史台狱。”
谢云初刚到御史台狱,人就被拦在了御史台狱外。
“御史中丞关大人有命,御史台狱除却中丞大人和陈御史,任何人不得命令不得擅入”
“关青云是御史中丞,本官是御史大夫整个御史台都是本官说了算,你奉谁的命敢拦本官”谢云初侧头,寒意森森的眸子看向拦住她的狱卒,语声轻的诡异,“滚开”
狱卒被谢云初身上逼人的戾气吓得一怔,后头翻滚后退一步,让开同谢云初行礼。
谢云初负手朝御史台狱内走去,扬声:“带路,本官见周大人”
狱卒前去带路之前,压低声音同另一人道:“快去禀报关大人和陈大人谢大人来了”
潮湿幽暗的大理寺狱内,墙壁上火把摇曳。
映着谢云初冷沉如水的面容
她负在身后的拳头不住收紧,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关着周浮白的牢房,只有一方小小的窗户,供光线照射进来,如同一块金砖落在牢房稻草之上。
双腿已经血肉模糊的周浮白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好似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伸出指甲盖全被拔除,鲜血已经凝结的手,想要抓住从窗口透进来浮沉起伏的光明。
牢门打开,周浮白艰难抬起肿胀到只留下一条缝隙的眼。
看到谢云初,他手动了动可疼得根本无法起身,身上锁链哗啦啦作响。
谢云初忍不住眼眶的酸涩,快步进门:“你别动。”
“六郎”周浮白唤了谢云初一声。
一声六郎,谢云初险些忍不住。
她单膝跪在周浮白的眼前,看着周浮白身上已经无一块好肉,咬着牙:“把周大人身上的锁链给我摘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