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娘上了马车后,我自会同公公前去叩见殿下。”谢云初道。
那公公仗着自己背后跟着禁军,也不担心谢云初会跑,侧身让路让开。
“我们不一起回家吗”陆氏不肯走。
“伯母先请”谢云初对谢大夫人道。
谢大夫人颔首,扶着贴身婢女的手先往外走。
谢云初扶着陆氏在后面款步慢行,三皇子的贴身太监也带着禁军跟在身后。
“娘,你听我说”谢云初将袖中的和离书抽出来,塞到陆氏的手中,声音极低,“这是和离书,娘上了马车,直接回新买的院子,在家等着我,娘信我不出五日,我必然安然无恙回来,这期间娘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方寸大乱看顾好长姐和妹妹咱们一家子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六郎六郎”陆氏紧紧攥着谢云初的手,满腔的话竟都说不出来。
“娘知道的,只要是六郎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这段时间看紧门户娘若信我,就不要听外面的任何消息,千万千万记住,您乱了就是在给我添乱。”谢云初叮嘱。
半晌,陆氏才哽咽应声:“好娘信你”
她的女儿是要做大事的,陆氏都懂,她不想成为女儿的牵绊。
女儿说没事,她信
谢云初将陆氏送上马车,陆氏还依依不舍攥着谢云初的手。
谢云初拍了拍陆氏的手背:“等我回来。”
陆氏这才颔首,松开谢云初。
目送载着陆氏的马车离开,三皇子的贴身公公上前:“谢大人,请吧”
三皇子的贴身公公虽然不满,但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稍后,我同师父的护卫交代几句”谢云初转身走至青锋面前,唤了一声,“银寒。”
银寒应声上前。
谢云初抬手扣住青锋的肩甲,把人拉低凑近她,在青锋的耳边道:“这女护卫,名唤银寒,是燕王的人,负责替我给燕王送消息,我把命交到师父手中。”
青锋没有听明白谢云初这话的意思,他看着谢云初沉静的眼仁要问,听谢云初道:“你原话转达,师父会明白的。”
“六郎”
青锋唤了一声,注视着谢云初随三皇子的贴身太监朝宫内走去,总觉得如今的六郎熟悉,却又好似有那么一些陌生。
谢云初跟随在太监身后,两侧被佩刀禁军夹裹,朝着三皇子代替皇帝批阅奏折的大殿走去。
霞光铺满了这巍峨的皇宫,蔓延无尽的汉白玉台阶,和檐角飞张雕梁画栋的殿宇,都在这灿灿金红之光中,气势辉煌壮丽,宛如仙宫,哪怕已是夕阳,依旧耀目的让人张不开眼。
晴空如洗,云绸绯红。
重檐巍峨的大殿下方丹陛在霞光之中紫红耀目
谢云初拎着衣袍拾阶而,好似行走在云霞之上。
她瞧见那熟悉的修长身影,就站在彩霞高阶丹陛的尽头,衣袖在金紫霞光中翻飞,金殿和上空云层翻涌的恢宏景象,竟都成了他的陪衬,如仙人临凡,让人不敢逼视。
纪京辞深目静静望着一步一步朝他而来的谢云初,时至此刻,若是还不明白谢云初要做什么,纪京辞当真便是蠢了。
“纪先生”
三皇子的贴身太监停下脚步,对纪京辞恭敬有加,弯腰行礼。
纪京辞视线变的越发深沉,只望着谢云初:“容在下同自家弟子,单独说几句话。”
三皇子的贴身太监闻言,回头看了眼眉目从容的谢云初,同纪京辞行礼:“是”
那太监带着禁军退开,给谢云初和纪京辞说话的余地。
纪京辞立在谢云初面前,背对霞光,修长高大的身形将谢云初笼在其中,居高临下望着她:“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晚霞映在谢云初清澈坚定的双眸中,她唇角提起凉薄:“三皇子此人,我定要要他的命,绝无商量的余地。”
三皇子不死,谢云初心口恶气难消。
她的师友,她志同道合的朋友,死在三皇子手中。
她与三皇子,不死不休
“你是知道我的,上辈子为了情谊这东西,我连死都敢牛御史、于谦超都是死在三皇子手中,我一定要他的命。”
“对不住了,阿辞。我说过,为达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萧知宴的大军离汴京不远,我把萧知宴留给我送消息的人交给你,把命也交给你,三皇子还是我,谁活你来选。”
选了谢云初,就等于选了萧知宴。
纪京辞眼底的平静似被火星点燃,眸色越发深:“他不配和你相提并论,怎值得你冒险”
“无关值不值,从心而已”谢云初望着纪京辞的深眸,“危机与机会总是相伴的,我也想脱下谢六郎这张皮,以谢云初的身份,以女子之身,堂堂正正站在那朝堂之上。”
说着,谢云初后退一步,长揖同纪京辞行礼,直起身深深望了他一眼,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纪京辞没有阻拦,他望不到底的深沉视线看着铺满紫金的石阶,再抬眼眸色镇定决绝,俊美如精雕玉壁的面容棱角分明,无一丝表情,负在身后的手攥紧,走下台阶,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青锋和青刃立在宫门口,眼看着自家主子踏着余晖而归,迎上前
“主子,刚才六郎交给我一个女护卫,说”
“我都知道了。”纪京辞语声冷沉,全然不似平日里温润,“人呢”
青锋看向青刃,青刃去拉银寒的胳膊,被银寒甩开。
银寒随青刃一同走至纪京辞跟前,行礼。
巍峨的皇宫就在纪京辞身后,霞光渐渐退去,琉璃金瓦越发暗淡。
他看着眼前的女护卫,明白萧知宴已然知道谢云初是女子之身。
银寒抬眸,被纪京辞平静冷清的眸色,看得莫名脊背生寒,姿态更为恭敬。
纪京辞收回视线,道:“给你的主子送消息,三日之内,率兵勤王,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为他正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