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胡乱躲闪的火光,难以照清楚银寒的好无血色的面容。
哪怕已死,她手心里还死死抓着一只男人的靴子。
“这是这是纪先生的靴子”谢府护卫认出靴子。
“从城内到这里,冰面一直是封着的,纪先生恐怕已经”
谢云初推开正在说话的人,看着双眸紧闭的银寒,只觉全身麻木的都没有了感觉。
银寒手心里紧紧抓着的,是纪京辞的靴子
谢云初单膝在银寒的面前,一手攥住靴子,一手去抹银寒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脸,只觉胃部痉挛,胸口哽到张着嘴也无法呼吸,用力摇着银寒。
她想将银寒摇醒,问她阿辞在哪儿
她的阿辞在哪儿
“六郎”谢氏护卫认出眼前狼狈之人是谢云初,连忙行礼
“找人找人”谢云初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她推了一把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谢氏护卫,却使不上力气,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拼尽全力才能忍住哭腔说出完整的句子,“给我找找人啊”
“六郎”那护卫要扶谢云初。
“找人啊”谢云初声嘶力竭哭喊。
“快下河找人”
谢氏护卫见谢云初歇斯底里的模样,连忙带人再次下河,扎入河里摸人。
谢云初从银寒手中抽出纪京辞的靴子,见上面血迹的痕迹还未全然消散,死死咬住唇才忍住哭声,
她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裳,将纪京辞的靴子抱在怀中,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无措的像是丢失了家的孩子。
阿辞到底在哪儿
她在河底为什么没有紧紧抓住他
她宁愿死的是她
只求老天爷把阿辞还给她
明明让他们重逢,明明已经让他们相认,明明他们都计划好了,新政推行结束便离开汴京,只要一方小小的院子在一起便好。jujiáy
要是老天觉得她太贪心,她什么都不要了可不可以,她只要阿辞
“六郎”紧随其后的谢云望翻身下马,朝谢云初跑来。
看到银寒的尸身,谢云望喉头翻滚,单膝跪在谢云初身边:“六郎,你看大家都在找纪先生,我们先回去”
她咬着牙,抹了把脸,喉咙胀疼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我不走”
谢云望从紧随而来的护卫手中接过伞,给谢云初撑着,看了银寒尸身半晌,见谢云初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衣衫鲜红刺目,忍不住开口:“其实,若纪先生从城中到这里,恐怕结果和银寒一般,六郎你的身子本来就弱”
谢云望还没有说完,谢云初就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到了跟前,充血的眸子里全都是暴戾的怒火:“你给我闭嘴阿辞不会死”
谢云望从未见过表情如此可怖的谢云初,抿住唇。
“这儿有一个快来人啊暗流太急,我一个人不成来人啊”
“还有一个快快过来帮忙啊还有一个卡石缝里了出不来”
“搭把手”
“快点儿”
远处河面上传来喊声,距离太远谢云初听不清,直到陆续有声音传来,让人过去搭把手,谢云初闻声松开谢云望的衣领,猛然站起身,酸胀的眸子盯着远处模糊的火光,朝着远处跑去
“六郎”谢云望连忙爬起身去追。
眼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船上的人哆嗦着把人从水中拉了上来。
小船离岸有些远,谢云初冲向被砸开冰面的河水中,一脚踩入深水,身形不稳险些栽倒。
“六郎”谢云望连忙将谢云初扶住。
她心跳速度极快,慌忙朝河内方向冲
“你别过去了你不会水”谢云望死死将谢云初拽住,“人已经救上来了”
坐在小船上的人高举着火把,将人拽上来时,谢云初不敢眨眼,屏住呼吸,看到的是软塌塌被推上小船的青刃。
“没气了”
小船上的护卫试了试青刃的鼻息摇头,划着小船把人往回送时,都看向护卫护着半个身子都浸在飘冰河水之中的谢云初。
小船离谢云初越来越近,谢云初刚抬脚往河中走了一步,就被谢云望紧紧拉住。
她看到小船上躺着的是青刃。
谢云初甩开谢云望,踉跄几步抓住小船边缘。
看到仰面躺在船上早已气绝却还不肯闭眼的青刃,她手紧紧扣着船缘,胸前抽痛,几乎要站不稳。
青刃胸前都是断箭,手中紧紧攥着的是纪京辞的腰带。
在她和纪京辞马车落水之后,谢氏、王氏的死士,青刃银寒他们接连跃入水中,拼了命的想救回阿辞
可死士死了,银寒死了,青刃也死了
阿辞在哪儿啊
她的阿辞在哪儿啊
谢云初抬手攥住纪京辞的腰带,看着眼睛无法安心闭上的青刃,颤抖着伸手覆在青刃眼睑之上,轻轻将他双眼合起,咬紧了牙关,故作镇定抬头:“找再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谢云望听着谢云初语声中带着浓烈的哭腔,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眼眶也跟着红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慰。
这不是平日里在河中搜人,河面结冰人若是被冲到这里,长时间无法透出水面呼吸,必死无疑。
眼看着死士,银寒和青刃都死了,谢云望知道纪先生几乎么有生的希望。
谢云望觉着不能再让谢云初再这么下去。
大夫说了若是她醒来不好好养着,会落下咳疾,狠下心长谢云望用力攥住谢云初的胳膊,强迫谢云初看着他。
“六郎河面是结冰的,到了这个地方才搜到青刃和银寒的尸身,可见纪先生怕是也凶多吉少”
“你闭嘴”
“从落水的地点到这里,冰封河面没有口子,人会被憋死的”谢云望声音比谢云初还大,他拽着谢云初的手臂,指着远处,“你好好看看看看那里为什么这里是搜救的最后一个地点,因为那里是运河人一旦从城内被冲入运河,你觉得有几分获救的可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