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上前两步,恨不能将谢云初生吞活剥:“你一个臣子,陛下如此低声下气求你,你竟然敢忤逆陛下”
“陛下为君我为臣,哪有君求臣的道理,臣担不起王爷扣的这顶帽子”谢云初语声不卑不亢,“更何况,治国循法而治,民间更有俗语杀人偿命之说,允王殿下长孙当街杀人,人证物证俱在”
“杀的不过是平头百姓,他的命如何能同皇室宗亲相提并论”允王气如虹中,气得眼眶发红,手都在颤抖,“哪有平民死了,要皇室宗亲偿命的他配吗”
谢云初看着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瞪着他的允王,眸色淡漠,缓声道:“民贵君轻,君尚且不如民贵允王哪里来的底气,称平头百姓不能与皇室宗亲相提并论怎么允王还要凌驾于陛下之上吗”
萧知宴坐在龙椅之上,饶有兴趣看着谢云初与允王相互争论,将笑意藏在黝黑深邃的眼底。
谢云初这张嘴,可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被气得血气翻涌的允王一怔,颤抖抬手指着谢云初:“你少在这里乱扣帽子”
“既然允王说臣乱扣帽子,那便是承认民贵,杀人偿命理所应当,允王不安抚死者家眷,又在陛下面前闹什么”谢云初反问。
“你你你”允王指着谢云初,眼底逐渐攀上猩红,一口气上不来,人直愣愣向后倒去。
“叔祖父”萧知宴装作着急的模样猛然站起身,“陈暮清快让人将叔祖父抬至偏殿,请太医”
太监们进来七手八脚抬着允王去了偏殿,萧知宴含笑看向面容冷情的谢云初,唇角弧度更大了些。
“陛下若没有其他事,臣便先行告退了。”谢云初垂着眸子行礼。
萧知宴从桌案之后走了下来,走至谢云初面前,垂眸望着神容冷静的谢云初:“你可知道现在这个局面最高兴的是谁”
谢云初抬眸望着萧知宴。
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躬身,在谢云初耳边道:“允王长孙在新法刚刚推出杀人,最高兴的是宗亲和士族”
“聪明人早已经猜出,此次变法的纲要是根据你当年殿试的文章修改而成的,只要动手丈量土地改革税赋制度,就会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侧目望着谢云初,“你杀了允王长孙,从此宗亲就成了你的敌人,你确定要杀吗”
“陛下,我们所做一切的最终目的是改革,若刚推出新法便赦免权贵,新法威信全无,后面不论推出什么样的新法,都无法取信于民,臣还是那句话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
萧知宴摆手,示意谢云初离开。
他凝视着谢云初的背影,低笑出声来
他也想看看,等来日丈量土地和谁发改革的政令一出,谢云初与宗亲士族不能相容到冰炭不同器的地步,还能否如今日这般有底气。
想到刚才允王被谢云初气得气上不来晕过去的模样,萧知宴眼底笑意越发藏不住,手指轻轻攥了攥腰间玉佩,整理好表情,抬脚朝偏殿走去。
太医给允王施针之后,允王终于转醒。
萧知宴让众人退下,歉意请允王谅解。
“叔祖父是朕的长辈,与叔祖父是自家人,今日便说一说掏心窝子的话,当初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两族鼎力相助,朕才能入京勤王,为了父皇安危,朕曾许诺给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只要朕能顺利进京救下父皇,必定许以高位”
允王正要开口,就见萧知宴抬手阻止,接着道:“原本朕想着,可以让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斗,谁能想到纪京辞却没了,这才造成了如今谢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可陛下是天子怎能受制于臣子”允王眼眶通红。
“朕不在意是否受制于臣子,朕在意的是臣子能否为国出力,在意大邺交到朕的手中,朕能否让大邺在朕的手上强大起来叔祖父我们都是萧氏子孙,都想看着祖宗基业在我们手中越来越强看到百姓同朝廷一条心齐心协力”
允王唇瓣嗫喏。
“叔祖父您不是外人,是朕的叔祖父咱们萧姓族人皇室宗亲,应当是在在新政推行的当口帮着朕,帮着大邺,不是在这个当口挑战新法,给新政添乱”萧知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推行新法,朕派人通知过叔祖父,让叔祖父看好宗亲,不要生事,安弟是叔祖父的嫡长孙,应当更知道轻重,为何非要在这个当口杀人,这让朕在兄弟性命和百姓信重之间如何取舍叔祖父你教朕”
允王通红的眼眶似有热泪涌出,哽咽道:“陛下,您说要推行新法,老夫一直以来都是鼎力支持陛下是知道的”
萧知宴点头:“朕自然是知晓的”
允王又问:“可老夫还是不明白,为何为何非要推行新政啊用祖宗定下的国策我大邺不是好好的吗”
“好大邺兴盛之时百姓数目几何如今又是几何我大邺沃土千里,可人稀田荒,运河贯通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官员数目众多职责重合,国库不堪重负邻国北魏虎视眈眈,视我大邺为砧板鱼肉,若今日来犯,我大邺可有能与北魏抗衡的雄兵”
萧知宴深邃锐利的眸子凝视允王:“人口凋零,国库空虚,农商不振,甲兵不兴,叔祖父我大邺真的好好的吗”
允王喉头翻滚。
“北魏经历变法,才成今日强魏,北魏野心勃勃欲吞我大邺一统天下,若是此刻不趁着北魏主少国疑朝局混乱之际变法强国,叔祖父等北魏幼主长成,大邺将来就没了”萧知宴用力攥了攥允王的手,定定望着允王,“叔祖父,安弟性命和大邺前途之间,叔祖父教我,如何取舍啊”
允王瞳仁轻颤,终于还是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涌出,死死压抑着才没有哭出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