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云汀兰眼下还不到死的时候,却也悔悟了不少。
对上云绾宁冰冷的目光,她嗫喏了一下,到底是低低地说道,“我知道”
“大姐姐,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你不住但是,但是谁让我们的娘本就是死对头呢所以你和我,自打出生便也站在了对立面。”
听到这话,云绾宁眼神一沉。
陈氏,也配与娘亲相提并论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倒是如玉忍不住了。
“我呸”
他就像骂街的泼妇似的,叉着腰冲云汀兰便啐了一口,“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眼下没有镜子,尿也没有吗”
“什么你娘我娘你那只能叫姨娘还娘呢”
“一个暖床丫头生出来的下贱胚子,也配与我们家主母相提并论你拿什么与我们家主母站在对立面”
“还有你姨娘,不过就是个妾,给云夫人提鞋都不配”
他口中的“云夫人”,便是云绾宁的娘亲顾无双。
虽说如玉这番话骂的几难听,却也在理。
“主母,属下原不想骂得这般难听。”
他冷哼一声,“奈何,她实在是太讨厌了,她就是欠骂啊”
如玉伸手指着云汀兰,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说什么陈氏与云夫人是死对头她凭什么配做云夫人的死对头”
“再说了,人云夫人也从未为难过她啊倒是她,处处与云夫人过不去,还毒害了云夫人”
说着说着,如玉便气得直拍胸口,“哎哟我不行了主母,属下心里憋着一口气,今儿夜里不揍人,属下手痒,而且还喘不上气呢”八壹
若今晚他这怒火无处宣泄,肯定要被憋死
见如玉脸色当真憋得难看,云绾宁心下无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心,示意他别这么大的气性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太子妃”、才是云汀兰的死对头呢
“消消气。”
她宽慰道。
如玉气得大口大口喘着气儿,一双牛眼瞪着云汀兰,像是时刻要扑上去把她撕碎似的
这阵仗,可吓坏了云汀兰。
如玉是个什么混账德性,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眼下见如玉发飙,云汀兰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方向,跪在了云绾宁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了。
从前她就没资格与云绾宁讲条件,如今更没有
可若就这样向云绾宁低头求饶,云汀兰又总觉得不甘心
她咬着牙,挤出了几滴眼泪,小声哭道,“大姐姐,是我不会说话,惹了大姐姐生气。大姐姐也知道,我本就是个笨嘴拙舌的。”
这会子倒是知道一口一个“大姐姐”了。
似乎是忘记了,这些年她喊大姐姐的次数,都没有今晚喊得多
云汀兰哭哭啼啼地抱着云绾宁的腿,“大姐姐,求求你在姐夫面前说说好话,不要将我逐出京城,不要把让我与趣儿母子分离”
她虽然自认为不喜欢趣儿。
这段时日来,更是对那个孩子没有好脸色。
甚至,对着抢来的孩子还能露出一丝笑意,对趣儿却总是再三呵斥
趣儿已经快满一周岁了,似乎能看懂她的情绪。
因此,那孩子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也不敢与她亲近。
眼下一听到要与趣儿分开,云汀兰便剜心似的痛着。
原来,母子连心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自认为不是一位好娘亲,却又接受不了与孩子分开
“呜呜呜大姐姐,你也是当娘的人,若是有人要把你和孩子分开,你肯定也会接受不了的大姐姐,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云汀兰哽咽着,“今后,今后我保证,一定不会再与大姐姐过不去了”
“这就接受不了了”
云绾宁冷冰冰地看着她,脸上看不见半点神色波动。
她也没有一脚将云汀兰踢开,反倒是任由她这样抱着,“你可是忘记了,当初你和墨回锋合谋,要加害我的儿子”
如今她还没有对趣儿下毒手呢,只是将他们母子分开,她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云绾宁冷笑一声,“云汀兰,是刀子没有落在你的身上,你就不知道疼吗”
毒害别人的儿子,她做得得心应手,一点愧疚都没有。
自己的孩子再如何丑陋不堪,她也知道维护,也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心疼,我的孩子我就不心疼了么”
说罢,云绾宁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这一脚,饱含怒气
甚至连带着躺在地上装死的红柚,也被云汀兰的身子巨大的冲击力给撞了出去,主仆二人齐刷刷地摔在了墙壁上。
只听“轰”的一声墙壁轰然倒塌
云汀兰与红柚的身子摔进砖石中,痛苦地呕出了一大口血
如玉上前,拽着云汀兰的衣襟,将她扔到了云绾宁的脚边。
“呵。明日你就要离京了,今晚,我家主母亲自来给你践行,你就知足吧”
践行
云汀兰打了个冷战若说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也算践行的话,不知她这几年为多少人“践行”过了
却没想到,今晚轮到了她自己
“云汀兰啊云汀兰。”
如玉嘴毒得很。
若说方才云绾宁用了“物理攻击”,那么眼下,这厮就开始“魔法攻击”了
“你该庆幸,没有将你贬为庶人,剥夺你云侧妃的资格。否则日后,你就当真与普通人无异了不过”
如玉话音一转,嘿嘿一笑,“我只要一想到。”
“日后,你在边疆修筑城墙的时候,别人给你打招呼”
他笑容贱兮兮的,“嘿云侧妃,你也来搬砖啊”
“嘿云侧妃,快去背砂石”
如玉凑近了些,“你说说,你是不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云汀兰:“”
呜呜呜她宁愿被贬为庶人,宁愿一头撞死啊
若真有那一日,也不知丢的到底是墨回锋的脸,还是她自己的脸
见她一脸的生无可恋,如玉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瞧瞧你如今细皮嫩肉的样子,在边疆风吹日晒不出一个礼拜,只怕你就能黑成一坨碳吧”
“到那时就算墨回锋站在你面前,他也认不出你吧”
闻言,云汀兰忍不住想到了那个画面
她头上戴着方巾,如同普通的边疆妇人一般,蓬头垢面、皮肤黝黑粗糙地站在墨回锋面前
“啊”
云汀兰忍不住放声尖叫
云绾宁看着她陷入癫狂的模样,吩咐如玉去将趣儿抱出来。
见如玉往后院走去,云汀兰立刻停止了尖叫,被吓得面如土色地爬向了云绾宁,“你要做什么你要我的孩子做什么”
“云绾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