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越来越厚,像是滴进去墨水。
乌云缝隙偶尔闪过电光,闷雷声震得耳膜生疼,虽然雷声很吓人但迟迟不肯下雨,天色昏暗仿佛已经入夜,沉闷和压抑令人喘不上气。
恐怖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只剩如墨阴云聚集翻涌。
某白踩着花坛里的花径直回屋,统领终于如释重负,满头大汗像是刚刚从笼屉里捞出来,看着被踩扁的花莫名心疼。
白雨珺回书房翻地图,刚刚的愤怒很短暂,白某龙漫长生命中见过太多悲惨,哪有时间天天生气,问题还是要解决的,饭也要吃。
厨房热气腾腾,厨娘摆弄锅碗瓢盆,奏响吃货心中最动听的美味乐章。
蝲蛄和调料香味儿飘散,诱人味道缓解了压抑气氛。
客厅里,女子无奈的与锦衣公子客套,说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姑母,家里花园正值百花盛开,父亲遍邀友人举办盛大百花宴”
“哦,应该很热闹吧。”
“侄儿前些日子去郡城谈生意,结识了几位年轻俊杰,约定月末结伴去青山寺踏青,同行还有郡守家南公子”
“嗯,机会难得,多多学习。”
“二弟与董家长女订婚,族里正讨论择吉日携聘礼登门”
“挺好的。”
“祖母时常念叨姑母和公主表妹,就快过节了,老人家希望姑母带表妹回家一起过个团圆节,表妹”
女子突然站起来,锦衣公子这才停止滔滔不绝。
“瑞儿,天快黑了路上不好走,早点回去吧,省得你父母担心。”
见这小子极不情愿只得开口严肃提醒。
“这里是公主府,一切奉行皇宫礼制,违反规矩的话姑母也救不了你。”
“这好吧,瑞儿改日再来。”
女官恰到好处的出现,引领锦衣公子出门,厨房那边要开始上菜了,默默加快脚步省得他提出留下来吃完饭,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脸皮绝对够厚。
院落终于安静,很快响起干饭声
白雨珺难得起早。
天色微亮就骑着老虎出远门,今早没有蟹肉粥只能啃锅巴。
颠簸的虎背让锅巴碎渣向后飞扬,吃完锅巴,再从挂在两侧的麻袋拿出卤味豆腐干,胖虎御风提速跑的越来越快,卷起的妖风吹得路边狗尾巴草乱晃。
猛虎和风转眼翻过荒野,土丘回归安静。
草地里有个被老虎踩塌的土洞,泥土翻开,倒退着钻出个骂骂咧咧的肥硕兔子。
胖虎如一阵风从商队旁快速掠过,引发阵阵惊呼。
在太阳升起来之前,白雨珺眼前出现一条江,默默计算时速再从地图上找到大概位置,幸运的遇见個邮差,这年代的邮差都是活地图,在邮差吓尿裤子之前问明位置方向。
胖虎沿河滩朝上游飞奔。
过了片刻,远远看见河边有很多人。
御风的胖虎开始减速,踏地声越来越沉重,聚集在江边的官差和村民们被吓得慌乱后退,好在县里的官员认识封地公主,紧张的率领官差迎接。
胖虎急刹车,虎爪在被踩硬了的河滩犁出深沟,翻出湿漉漉泥土夹杂发白的河蚌壳。
以两人为首的官差们纷纷弯腰施礼。
“县丞杜霖。”
“县尉高虎。”
“参见公主殿下。”
白雨珺点点头,随意挥挥手。
“免礼,继续办案,不必担忧所谓高阶修士。”
弯腰低头的县丞和县尉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修士来无影去无踪拿什么对付,或许皇家自有靠山,既然公主这么说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谢殿下。”
县丞起身后吩咐差役们继续办案,和县尉陪着等候公主问话。
虎背上的白雨珺居高临下扫视,河滩上乱糟糟的,官差,附近农户,还有来打探消息的各氏族家丁,百余人把松软的河滩踩得很硬,临时搭建了几个茅草棚子。
岸边有几具用草席遮盖的小小遗体,看大小五六岁年纪,天气炎热,没有风的话能闻到尸臭。
抓住虎毛滑下地。
县丞和县尉上前引路去草棚,有眼色的差役赶紧擦擦椅子。
周围百姓紧张的围观,窃窃私语啧啧称奇,每当老虎扭头又会被吓得连滚带爬后退。
县丞眼疾手快拿出个板凳,好让公主能够坐上椅子,县尉暗叹没抢到机会。
某白满意的踩板凳坐上椅子,随便翻看办案记录。
“为什么只有几具尸体,其余的呢家属领走了吗”
闻言,杜县丞以极快速度弯腰上前一步,刚刚抬脚的县尉惊讶于县丞速度,暗骂老家伙比常年习武的自己还快。
“启禀公主殿下,路途遥远,遇害者家属尚未赶来,其余尸体仍在水底难以打捞,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最近的捞尸人,应该就快到了吧。”
说完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成功塑造过于悲痛忧民父母官形象。
高县尉算是服了,感慨我辈不及也。
白雨珺眨眨眼。
“水太深”
这一次,做足准备的高县尉再次被杜县丞抢先,眼神格外幽怨。
杜县丞用袖子擦拭快被晒干的眼泪。
“深只是一方面,公主殿下请看,此地是回水湾,水质浑浊,只有捞尸人才能找到尸体。”
白雨珺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事儿确实得找职业捞尸人。
东张西望乱瞅,看见岸边设置供桌香烛,摆放了烧鸡和几杯酒,没猜错的话是在供奉河神,图个吉利求河神保佑,白雨珺本打算找河神帮忙,想想觉着先等等看。
在高县尉考虑下次怎样抢先回答时,县丞已经拿出扇子殷勤扇风。
“”
高县尉有点自闭了。
好在没等太久,差役和捞尸人乘船赶到。
常年水上讨生活的黑瘦老头,略显宽大的旧衣裳,半截裤子,赤脚,即使面对官差也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即便如此,差役们也不会在他面前耍威风,寻常人对捞尸人一向敬而远之。
干这一行富不起来也饿不死,涉及阴阳两界一般人干不了,属于行善积德。
老头看了看岸上,惊讶居然有巨大老虎。
小渔船驶进回水湾,差役蹲船舱里念叨他知道的所有神,战战兢兢叨咕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他。
老头反倒表情很轻松。
“没事的,有百兽之王在此,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怪事。”
“真真的吗”
“小老儿捞尸半辈子,不会看错。”
老头丝毫没有上岸面见官员的想法,把船停在浑浊深水区,收起船桨,脱下衣服仔细放好并用木板压住。
“这下边有两位,我开始干活了。”
说完,手拿麻绳跳进水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