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亮的灯火变得黯淡下来,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头顶上巨大的骸骨外,周围空无一人。
突兀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建筑里,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别装神弄鬼了路鸣泽,出来吧。”路明非一语就道破了声音主人的身份。
“没劲没劲哥哥你真是没劲透了,一点都不好玩”
路鸣泽哀叹抱怨着从角落里漫步走出,这次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风衣,头戴礼帽,手上撑着一把大黑伞,像下雨天游荡在塞纳河畔的法国绅士。
可这里是室内,没有下雨,更没有塞纳河,所以路鸣泽手上的黑伞就显得十分突兀扎眼。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看起来风干的就只剩骨架了,实际上却还没死透”路明非指着头顶上巨大的黑影,疑惑地问。
“当然啦哥哥,世界上有一种生命,它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归来,那就是龙”
“不信的话你就对它说不要死,活过来。”路鸣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眸子里的捉狭一闪而逝。
魔鬼的微笑
谁上当谁是傻子
“诶我就不信,我也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路明非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路鸣泽,冷笑着说。
“兄弟爱这种东西真是说没就没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荡然无存了吗哥哥”路鸣泽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嚷嚷。
路明非一怔,看着路鸣泽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了在1000次列车上的梦境里的场景。
这个男孩被钉在高高的十字架上,数以万计的人对他口诛笔伐,烈火灼烧着他的身体,痛不欲生。
可他还是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对自己说:
“没事的哥哥,这次有你在,所以我好受的多”
男孩明明那么痛苦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可他还是强撑着笑脸,不想让他的哥哥伤心。
路明非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只是被他暂时忘了,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路鸣泽那张稚嫩的小脸,眸子里没来由闪过一丝悲伤。
“哥哥你是想通了么要和我交换么”路鸣泽用小脸蹭着路明非的手,期盼地问。
“不交换。”路明非轻声回绝。
他知道路鸣泽说的“交换”是什么意思。
sothgfornothg用什么重要的东西换回了空白。
按照小魔鬼的说法,用来交换的,会是路明非四分之一的性命,而能换到的几乎是世界上他想得到的任何东西。
可路明非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没这么简单。
四分之一么明明在梦境的故事里,为了很多东西路明非能将整条命都送出去,可这个小魔鬼每次都偏偏只要了四分之一,好像这四分之一不像是他的性命,而是男孩替他分担的某种诅咒一样。
所以路明非决定,这四分之一,能不换就不换。
自己早就不是那只败犬衰仔了,陪婶婶去菜市场买菜的次数也不少,婶婶那讨价还价的看家本领路明非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以后路鸣泽这只大肥羊的毛,他有的薅
不过这次路明非决定还是按照路鸣泽的话试试,毕竟他也没提出要自己拿什么东西交换,怎么都不亏吧
试试就逝世呸,试试总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总没有弟弟要谋害亲哥哥性命的道理吧哪怕这个弟弟是个魔鬼
“不要死,活过来”路明非仰头对着那副巨大而狰狞的骨架轻声说。
骨架怒吼一声闪动着骨翅,风暴席卷,红龙变成了一只骨龙,当真是威压盖世个鬼啊
毛事都没发生
骨架还是那么个骨架,静静地被钢索牵引在穹顶,那双空洞的眸子依旧漆黑如墨。
路明非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信了这个小骗子的话,还幻想着仅凭自己的一句话那里就会多出一双威严的金色竖瞳
“哈哈哈哈哈哈”响亮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
魔鬼的笑声
上当了,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你耍我”路明非扭头对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的路鸣泽怒道。
“哥哥你误会啦,我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我实在是太感动了”路鸣泽起身,拍了拍丝毫没沾到灰尘、依旧干净如新的风衣。
“你感动什么”路鸣泽疑惑地问。
“我在替你感动哥哥,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掌握的权与力”
路鸣泽微笑着,手指向高高的穹顶。
路明非顺着路鸣泽手指的方向再次仰头,一股寒意与危机感从他的背脊处直冲天灵盖。
穹顶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骨架
那只身披红色鳞甲的巨兽喷吐着鼻息,一双古朴而威严的黄金瞳高高在上,俯视着蝼蚁般的路明非。
肾上腺素极速分泌,沈子凡手臂上青筋直冒,咬牙死死盯着头顶上那个庞然巨物。
“这是印度的那只小红龙的爸爸么”哪怕是如此紧张的气氛下,路明非嘴里依旧能飙出一句烂话。
一人一龙静静对峙,冷汗打湿了路明非的里衬。
这绝不是梦,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梦
巨兽呼吸间传来的汹涌热气仿佛要把自己灼穿
“早知道至少把观世正宗给带上了,闪躲的地方都没有,还手无寸铁的,和这玩意完全没法打啊”
路明非用余光瞥了瞥来时的入口,已经被金属门封闭堵死,看来逃是无路可逃了
那就打
红色巨龙舞动双翼,凄厉的吼叫声震耳欲聋,巨大的身躯朝路明非倾轧而来,漆黑的巨口中喷出温度足以熔化钢铁的炙热火焰。
“言灵君焰妈的,非要上来就整这么棘手的招式么”路明非破口大骂,藏在制服下的肌肉如游龙般鼓胀扭动。
千钧一发之际,路明非一边想着怎么抗过这铺天盖地的烈焰,一边思索着如何给这没良心的红龙的大脑袋上来一个重重的脑瓜蹦
我救了你的命,你却要烧死我人与龙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绯红的火光在路明非的瞳孔中无限放大,路明非身子微蹲,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里都蓄满了即将爆发的力量。
然而预料中的火焰并没有降临,有人为路明非举起了黑伞,火焰冲刷在伞顶,顺着伞檐流淌而下,像壮观而瑰丽的红色瀑布。
“哥哥,谁叫你不握紧自己的权柄啊你看,现在连这种东西都能骑到你的头上去了。”
小魔鬼为路明非撑着伞,不掺杂一丝情感的面孔在赤色的火光中忽明忽暗、明灭不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