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一夜的时间,众人显然还无法从被袭击的状态恢复。
张太楹一夜未眠,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一些什么。
但是,那道虚弱而又强势的青年身影,是彻彻底底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咔”
他捏住拳头,而后缓缓松开。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有太多的无奈和现实,以前天桑城没这么热闹,张府还可以独霸一方的时候,张太楹不曾体会到。
但如今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得哪一个地方做得不好,便是会被类似的家伙再度找上门。
经此一夜,张太楹也终于明白了。
哪怕他是王座,依旧在这天地的束缚之中。
无法挣脱,且只能目睹着自己一步步,越陷越深。
“只能,止步于与此吗”
朝阳打在头顶,大地逐渐明亮起来。
张太楹抬头,目中有着密布的血丝,感受着面庞之上传递过来温暖,他才心头微微一松。
“不,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脚步”
他起身,迈步走向了藏经阁的方向。
断塔。
只余一半。
张重谋定在原地,和张太楹不同,他只用了半夜的时间,便是恢复过了状态。
“你来了。”
听闻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老者默然开口。
张太楹迈步走到了门口,二人都没有进塔,只微微抬眸,便是看到了断塔的最顶层。
那个平日里,他们几乎不会过多停留的楼层。
此刻,竟成了最高。
张太楹脸色一黑,但很快恢复。
“那是徐小受的保护者,过来报仇的”他问道。
张重谋点头:“应该错不了。”
“足足三大王座,就为了保护一个先天修为的小子”
“也许吧”
张重谋道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一派苍凉荒瘠的画面,让得他不得不信。
“烬照天炎,剑念,王座之躯”
“仅仅昨夜出现的能力,便是囊括了天地间都几乎号称为难修之最的三大”
“这”
张重谋摇着头,没有继续感慨,而是凝重道:“至少,天桑灵宫的前院长,也就是现如今的副院长,应该有掺和一脚。”
“然后是剑修但是剑修的话,肖七修似乎并不是走这一条路。”
“那个青年,反倒像极了一个人。”
“谁”张太楹回眸。
张重谋没有明说,只道了两个字:“苏家”
张太楹心头一沉,他知道大长老说的是谁。
就在不久之前,天桑城发生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苏家自古以来,便是天桑城难以撼动的巨擘。
其原因,自然便是因为名剑,墓名城雪。
苏家每一代持剑人,战力都极其恐怖,哪怕让张太楹单独去面对那持剑人,他都没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是的,战胜是不敢想的,唯一能想的,便是如何在战败之后逃走
可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却仍旧被人找上了门。
那一夜,一个蒙面人,甚至没有剑,便是直接杀上了张家,扬言直取“墓名城雪”。
可是苏家又岂会妥协
这是一个真正的剑道世家,宁折不弯的那种。
当即双方便是戮血而战。
可结局也十分明了,几乎没人可以在那蒙面人之下走过一剑,便是全败
而剑客之礼,败则赐死
那一夜,血染苏府。
苏家,几乎所有王座级别的存在,全部死绝。
哪怕是最后苏家老爷子出手,依旧惨败
可直到战亡最后一人,依旧没有人道出名剑的下落。
这一悲壮结局,简直让人心寒。
因为几乎所有天桑城的人,哪怕就地抓起一个那么一问,都可以问出。文網
苏家的名剑,就在天桑灵宫,就在苏浅浅身上
这并不是秘密
可就为了守住这一个完全不是秘密的秘密,苏家高层,几乎全部死绝。
“何苦”
别人打破脑袋想不出的结论,张太楹却完全能够理解。
然而理解,却不代表着他能够感同身受,甚至取身代之。
至少在昨夜那青年到来之时,他选择和苏家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最后,他至少保住了张府的一点残余。
结局是好是坏,其实张太楹拿捏不准,可对自己的抉择,他并无半点后悔。
再来一次,依然一样
“所以,你觉得那青年,会是和杀上苏家的,是同一个人”张太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张重谋目中有着迷茫。
他也不是很理解,那个家伙,看着很像,至少那一剑,是那蒙面人可以斩出来的高度。
可隐约间,又有那么一丝古怪的地方。
仿佛,这次来的,是一个冒牌货
“不确定,十之七八吧”
张重谋叹气:“也许不是同一个人,但会是同一个组织,总之,你的选择,老夫同样尊重。”
张太楹看了眼目前的断塔,深深闭上了眼睛。
“我的选择,让张府断了几乎一半的传承”
“一半,已经很好了。”
张重谋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家的选择,是完全没落”
“持剑人”
张太楹呢喃着,有时候他能理解苏老爷子的想法,有时候,又觉得不值。
“罢了。”
没有过多去思量,张太楹回过神,振作道:“张府这一劫,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说不定这人,并不完全是被徐小受吸引过来的。”
张太楹顿了一下,思忖道:“那蒙面人旨在名剑,或许他也是从哪里打听到了祭落雕片的信息,继而闻声而来”
“祭落雕片”
张重谋呢喃一声,蓦然瞳孔一缩,猛地抬头,望向了断塔的顶层。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面上涌现恐慌。
张太楹却没有看到这一幕,继续道:“我们张家废了那么大的劲,才从白窟中摸出了那两片祭落雕片。”
“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这次了。”
“城主府定然抵不住这诱惑,只要这一次将白窟名额给拿下,我们依旧有起飞的机会。”
“区区藏经阁送给他也可”
张太楹冷笑一声,回眸瞥向了张重谋,刚想继续说道,却被老头的黑脸吓到。
“怎么”他不解。
张重谋嗫嚅一声,颤抖着声音道:“祭落雕片,在、在第九层”
“什么第九层”
张太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张重谋死死盯着断塔的方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你的意思”
“不错。”
张重谋吞着口水,艰难道:“那一枚准备送给城主府的祭落雕片,还有书信,都还留在藏经阁的第九层”
张太楹:
此地,哪还有什么第九层
这里最高的地方四层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