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跃,照耀黑暗
将两张惊讶的面孔照得清晰许多。
两人的瞳孔中,倒映着一道痛苦而扭曲的身影
祂那虚实不定的身躯,已然被火焰灼烧,处处炸裂,无数念头从中迸射出来,但念头一出来就会燃烧,并且发出惨叫
池水沸腾,黑气弥漫,散落成一道道念头。
每一道都传递出绝望的濒死之念,宛如千百人在一起悲鸣
这赫然是一池子的人念
死死死
“兄长救我啊救我救我”
热浪与惨叫声一同扑来,将侯安都瞬间惊醒
“不好我积累的人念”
情急之下,他顾不上其他,前行两步,鼓荡气血沸腾,凝聚右臂,一掌就拍了出去
呼
灼热的掌风呼啸而出,笼罩了大半个地窖,朝火焰逼近过去,要将那火焰压下去
“住手”黑纱女子冷冷出声,却没有其他动作。
侯安都心中一惊,旋即脸色大变
他这一掌拍出去,火焰不仅没有被压下分毫,反而顺着拳意拳风,逆流而上,朝侯安都扑了过来
“切断拳意,退回来”
关键时刻,黑纱女子一声厉喝,伸出纤纤玉手一甩,一点晶莹飞出,朝着烈焰激射而出
半途,晶莹猛然膨胀,化作一团七彩水流,与烈焰碰撞在一起。
滋滋滋
水汽升腾,如云似雾。
侯安都见状不敢耽搁,将心一横,断裂拳意,闷哼一声,正要后退。
轰
忽然,水汽云雾骤然燃烧,神火蔓延,点燃了侯安都的右臂,血肉滋啦作响
他亦惨叫起来
黑纱女子也闷哼一声,手捏印诀,往前一指
水汽倒卷回去。
侯晓惨叫连连,身形开始融化。
“为何你们还要助涨火势”
祂满心不甘,身形炸裂。
有黑雾蔓延出来,内里蕴含着愤恨心瘟。
“不好”
侯安都心头警兆大响,快步后退,鼓荡真气、沸腾气血,将右臂火焰褪去,结果真气与气血反被点燃,朝着血肉深处蔓延
“此火,为何这般凶猛”
他顿时脸色苍白,露出惊怒之色,旋即一咬牙,身上气血炸裂,雷光闪烁,电蛇在皮膜下游走,将血肉炸成血雾。
“褪去”
一声怒喝,侯安都将血雾与火焰包裹一起,剥离出去
火光血花四散,侯安都拖着血肉模糊的右臂,就朝黑纱女子看去。
这一看,瞳孔猛地扩张
倒影在他瞳孔中的,是一池子人念狂舞燃烧
黑纱女子身后升起一轮明月,柔和光辉充斥了整个地窖,处处笼罩蒙蒙光辉。
火焰被光辉一照,迟滞几分,但马上狂乱起来,将光辉都给点燃,急速燃烧
黑纱女子当即口喷鲜血,神情委顿。
“什么”侯安都眼睛一瞪。
“速速后退,切莫沾染”黑发女子发丝纷乱、脸色苍白,眼里流露出惊疑之色,“这般猛烈,万物皆燃,不光念头,连法力、虚影都难以避免,难道是九重三昧九龙神火”
“仙子,你”侯安都正待说话,那女子却忽然甩袖朝他卷过来
“别抗拒,此处已经撑不住了,得速速离开”
“可侯晓和这满池子的人念”侯安都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光影变幻,脑袋里一片眩晕,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地上。
月朗星稀,幽深树林。
侯安都与黑纱女子立于其中。
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小丘,怅然若失。
轰隆轰隆轰隆
地底深处传出闷雷声响,地面震颤,走兽飞禽的叫声此起彼伏,鸟飞兽奔。
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仙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侯晓已然成神,为何忽然起火还有那满池子的人念,不会不会”侯安都捂着右臂,焦急问道,话中有着不满和愤恨。
“收敛心念,你中了神道心瘟”黑纱女子长舒一口气,伸出葱白手指,一番掐算,蹙起眉头,“居然是侯晓命该如此不行,得回去探查”
“里面都是那火焰”侯安都心有余悸,脸露惊惧,可不等他说完,周遭景象变迁,转眼就回到了地窖之中。
此处已然没有火焰,但入眼处,满目的漆黑与焦炭
人念水池彻底干涸,一道漆黑石雕伫立中央,散发死寂气息。
“何至于此”侯安都看着眼前这一幕,一阵失神,旋即快步前行,到了石雕跟前,就要伸手触摸。
“住手”
黑纱女子冷喝一声
侯安都停下了动作,随后心头一片混乱,脑袋像要裂开一样,心中一惊,赶紧运转拳意,身上“噼啪噼啪”的浮现雷光闪电,一连后退七八步,这才恢复过来。
前面,石雕破碎,一点残留的悲愤念头飘散出来。
“我恨我悔我不甘啊兄长,是你害死了我还有那陈方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哗啦
人影崩溃,留下一滩粉末,渐渐飘散。
侯安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想着一直以来的积累转眼化作乌有,不由悲从中来。
“我这从弟乃是得力帮手,却落得如此下场还有我这池子人念,这都是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未来踏足长生,就靠着这一池水了现在桃源路标没了,念池也没了,从弟也没了”
他瞪着通红双眼,看着黑纱女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仙子,是何人暗算于我侯晓残念说听到了陈方庆的声音,可是他在作祟仙子,你可能解我疑惑”
“会有人去验证的,”黑纱女子眉头紧锁,抬手一个瓷瓶扔了过去,“今日之事有诸多古怪,或许乱了你的命数,这瓶造化之血你拿着,要想步入长生,大可用之,只是”
她顿了顿,淡淡说着:“后果也得你自己承担。”
侯安都接下瓷瓶,脸色惊疑不定。
“造化之血”
“不错,你或许听过此物,那就该知道效用如何,又是何等凶险”黑纱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今日之事,不要透露出去,那个陈方庆你也不要去招惹他”
“他毁了这许多”一听到那个名字,侯安都心头念炸,愤恨心瘟瞬间爆发,双眼赤红,脸上青筋浮现,宛如一头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黑纱女子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跟着就有一点流光落下,笼罩她的身影,流光散去,人已离去。
“呼”
侯安都看着这一幕,剧烈喘息。
“说走就走,根本不给个解释,这些修士根本未将我当做平等之人来看他们不足为助”
他游目四望,看着满地窖的漆黑,又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右臂,露出了畏惧。
“若真是那陈方庆在作祟,他是怎么做到的这里本有禁制,还有那女人布下的什么两界之术,这都挡不住,岂不是防不胜防”
一念至此,侯安都低头看着手中瓶子,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最后深吸一口气,将瓶子装入怀中,转身离开。
“人若是死了,自然不能活着,这就是定下结果,再让事情演化,令结果自然而然的浮现,不过限制很多。”
书房之中,陈错睁开眼睛,看着手背上的两个字,心头意念流转,感悟神通奥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