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虞寄身上,缠绕着好浓烈的念头”
道路一侧,提前下车步行的陈错,也在打量着一众车队,眼中透射出一点光辉。
“虞寄身上气度,和那沈尊礼有几分相似,应该都是儒道之力,但看他的样子,并未意识到自身之念,没有收敛过。”
待得车马过去,陈错收回目光,心中道人依旧光辉闪烁,冥冥感悟。
“要彻底奠定因果,还差最后一步,就是得等那侯安都对我出手,一旦出手,这前因也就彻底定下来了嗯”
陈错正在想着,忽的,那心中道人灵光摇曳,心头猛地一跳,便生一点感应,抬头看过去,却见街角处,正有一个乞丐,看着自己露出笑容。
“是那老乞丐”
他顿时驱散杂念,朝着那处飞奔而去
“贤侄的担忧是对的,如今国事繁杂,正需吾辈奋起,等会在青柳楼中,你大可畅所欲言,看能启发、惊醒几人”
牛车之上,虞寄与江溢相对而坐,正在谈话。
虞寄与江溢之父江总同殿为臣,关系算是一般,但江溢却是经常找过去请教文章。
这次青柳之会,虞寄是发起人之一,这江溢得了消息之后,便主动寻来。
加上江溢本身文采有名,在建康城中更是风云人物之一,他愿意过来,虞寄是求之不得。
说话之间,他们所乘车驾驶入园子。
二人下车步行。
沿途之人纷纷过来问候。
这座园林当初为皇家所用,布局考究,不光假山林木,分布有三四条道路,沿途处处松树亭台,亭中石桌石椅,摆放瓜果,有人坐于其上。
道路尽头,更有一片池塘
池塘边上,柳树成荫,将两座楼阁围在其中,那楼阁红柱漆墙,飞檐青瓦,脊上悬琉璃。
二人径直到了这楼阁跟前。
此处早已聚了不少人,见着虞寄等人过来,当即围了过来。
远处,有一人站在一座石亭下面,远远瞧着,不由感慨:“还真是群贤毕至,这浓郁的浩然之气,若真有什么鬼魅来了,那也只能退避,可惜啊,这群人不过是来做个见证。”
这人赫然是那侯安都的手下,名唤丁龙的。
边上,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恭维道:“说到底,还是师兄厉害,眼前局面,几乎是你一力推动而成。”
“都是替大将军办事,休多言,防止隔墙有耳。”那丁龙说着,目光扫过周围。
这园里园外的人越来越多,却也有着明显的区分。
其中可以成为青柳会核心的,无疑是虞寄、江溢等人,在池边楼阁处笑谈。
所谓的青柳之会,品文论道,就是要以这群人为主体。
核心之外,就是这沿途亭台中坐着的人了,这些人是正经受了邀请,目的各种各样,除了借机扬名的,多是准备结交些人脉。
那位男扮女装的沈家小姐,便坐在一处亭台中,听着旁边几个士人谈天论地。
亭台之外,园林假山间,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走走停停,这多数就是慕名而来,辗转求得请帖,过来看热闹的了。
如陈娇与她的几位闺中密友,就在这群人之中,此刻正在四处游荡,走走停停。
“君侯怎的还不来”沈家女使在小姐跟前嘀咕着,“不是说,这青柳会,本来就是虞家公邀请他的吗”
“莫急,”那位沈家小姐倒是神色如常,“总归是要来的。”
“干脆,奴婢帮您去探探消息。”女使悄悄说着。
沈家小姐闻言犹豫了一下。
女使就明白过来,笑道:“小姐其实也是望眼欲穿啊,那奴婢就去看看,听说这园子不止一处大门,边上还有个呢,过去瞧瞧,可别把未来姑爷看漏咯。”
“贫嘴”沈家小姐霞飞双颊,“可得注意点安全,咱家的护院都没让进来。”
“放心吧小姐,这里的都是体面人,园中还有护卫巡视,出不了事。”那女使说着,快步离去,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左右之人议论。
建康城作为南朝首都,聚集了五湖四海之人,谈论什么的都有,女士一路听着,倒也津津有味。
忽然。
“虞大学士召集文会,本意是为了品鉴临汝县侯的一篇文章,叫做画皮。”
她一听到这话,当即留神起来,便凑过去听着,旋即脸色一变。
“这就有些荒唐了,一篇志怪哪能登大雅之堂诸位名士,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品鉴这篇文章”
“不错”
“哼都是些妒忌之辈”
那沈家女使嘀咕着,正要离去,却听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等若是觉得更胜一筹,等会去池边楼阁上论道背后诋毁,又算得什么本事”
沈家女使一下停住,凝神看去,却见是几个轻纱挡面的官宦小姐,其中一人正在斥责几个士人。
那几个士人被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羞色。
但旁边的亭台里站起一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冷哼道:“你等都是有乡品的士人,居然被一个女流之辈当众指责,听她在这里颠倒黑白,难道都不会反驳”
众人循声看去,有人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陆家的陆乐”
“那位陆才子的兄长,他居然要出头了”
“难道这背后隐含的,是陆忧与临汝县侯的矛盾我听说,这陆乐不久前,特地写文章抨击画皮”
“我也听说了,但似乎还被人贬斥一番。”
人群一下子兴奋起来,好些个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那陆乐来到几个女子跟前,扫了一眼,冷笑道:“你一女流之辈,替临汝县侯说话,和他有什么关联不成你说他们背后诋毁,我却没看出来,哪里有诋毁了”
几个女子被他气势所摄,后退了几步。
倒是方才出声的女子,鼓起勇气,上前道:“他们自己不见得有什么文章流传,却说我家二兄”至此,她意识到失言。
“原来是南康王府的小姐”陆乐冷笑一声,“怎么,你来这里,是给他陈方庆自吹自擂”
“原来如此”
“我说呢原来临汝县侯的家中人”
“这位小娘子,好些个事,你是身在其中,看不清啊”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令那女子露在外面的双耳一片通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