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错话音落下,那一节节断裂的黑幡便震颤起来。
“想要收了老夫简直妄想老夫何等位格”
那黑幡的声音已有几分虚弱,却还是透露出自傲,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一节节的飞起来,尽数被葫芦吸了进去,再无声息。
那葫芦收了黑幡后猛地震了几下,便平静下来,被陈错重新收入心中。
他闭眼感应,就察觉到梦泽中果然多了一物。
他这一分心,心中道人便安定下来。
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轮廓随之消散。
道隐子抬头看着,怅然若失。
这圆月是陈错借因果之间施展。
他在抵达云府前,就施展了神通,以自身安危、底牌和太华底蕴为因,敌方功败垂成为果。
既是神通,也是预测,因而心中有底。
当他踏入云府,这因果的前提便已布下,而当符觉恼羞成怒,想在太华秘境中危害陈错性命时,便触犯了秘境规则,种种条件便已圆满。
这里面最基础的因素,便是梦泽中的狴犴与化身,以及意外得到的三生化圣道
靠着三者结合,能破开迷雾封锁,便能使太华底蕴发挥作用,让他以道基之境、借化身加持,勉强引动秘境禁制发出一击
除此之外,陈错做出判断的前提,正是从符觉话中发觉
他见那黑幡固然诡异,却依旧选择潜入,更不惜自家同党的精气神,布下遮蔽错乱之天幕,必是因为这太华秘境中,存在足以将他摧毁的人或禁制
因此,这因果从一开始就足以立下
待得陈错睁开眼睛,入目的正是满脸愧疚的道隐子。
“此番着实是唉”
道隐子说了两句,便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这可是在太华秘境之内出了事,若非这弟子有本事,差点铸成灾祸,若是如此,他道隐子纵能追魂索命,又有何用
陈错看着,便笑道:“这群人是为弟子而来,又知道弟子人在太华山,必是提前就准备周详,否则何必走此一场他们既来,总归是要有这一难的,如今还在师门,弟子也有些底牌,就想着和他们纠缠一二,打探情报,若是在外面,那可就真的只能拼命了。”
道隐子听着,却越发愧疚。
陈错见状,就转开话题,问道:“师父说那黑幡来历不凡,到底有何来历”
道隐子点点头,此事便是陈错不问,他也要交代一二,就道:“那根黑幡,名为心魂幡,来头很大,其本源是上古之时的一件异宝,因故分裂,这心魂幡正是其中之一,虽是碎片,却依旧存有灵性,堪称上品法宝,有操弄命数之术,即便世外之仙,如果一时不察,也要着道。”
陈错沉吟片刻,又道:“这般宝物,不该握在无名之辈手上,弟子刚才也探了点消息,那两人该是造化道之人,他们还拿出一套玄门功法,名唤三生化圣道,以诱弟子,师父可知此功虚实”
对于此事,陈错并不打算隐瞒,亦无必要隐瞒,不如开诚布公,省得日后被人利用。
“三生化圣道”
便是心存愧疚,可骤听此名,道隐子还是不免露出惊容。
“此乃造化教中三宗六道之一、乌山宗的镇教宝典之一。”
“三宗六道”
“造化道因行事偏激,几次挑起修行界纷争,更是参与凡俗争霸,因而被斥为邪道,这仙门以八宗为首,千多年来与之对抗,逐渐占据上风,将那造化道诸宗门压制下去,那造化诸宗逐渐失了根基,只得联合起来,自称造化圣教,乌山宗就是其教中一支,位列三宗,势力不小。”
说到这里,道隐子话锋一转:“造化教之事,关系仙门隐秘,加上此道好引人入邪,因此与之先关的记载多数都被封存起来,不与人观。”
陈错听着,想到了在书洞中见到的诸竹简,除了第一卷,其他都无从阅读。
如此看来,其中隐秘不小啊
这么想着,陈错目光一转,是吸纳落到昏迷不醒的符觉身上。
那黑幡被收入梦泽,黑衣女子已成一滩黑血,只剩下符觉这个活口。
道隐子也看了过去,目光就是一愣,旋即衣袖一甩,拿出了一把拂尘,凌空一挥。
符觉浑身震颤起来,随后一缕阴魂从头上飘起。
那魂魄微微泛光,内里漆黑,有黑虎虚影盘踞,咆哮怒吼
老道士见之,又是一甩拂尘,星星点点的粉末落下,那黑虎哀鸣一声,瞬间消散,只剩下符觉的阴魂愣在原地。
夜风一吹,这魂儿瑟瑟发抖
老道士忽然一声:“醒来”
这一声如黄钟大吕,那符觉之魂浑身一抖,惊醒过来
他先是打量了一圈,浮现茫然惊慌之色,随即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冷笑道:“我等该是失败了,不过你等不用得意,圣教不会善罢甘休”犹豫了一下,他又看向陈错,问道:“你我最初交手时,你说有话想问,到底是”
“我太华山就会甘休”道隐子神色漠然,拂尘一扫,那符觉之魂当即沉默难言,那通透的魂体上,飞出一根根泛光的丝线,朝四面个、两个、三个,一个个身影为丝线牵连,接连浮现,身形亦逐渐清晰,一连出现七人,等那第道血光落下,切断了一根根丝线
随即,符觉惨叫起来,魂体冒烟,处处崩裂,眼看就要破灭。
“事情败露了,就想一死了之”道隐子眼中精芒一闪,那将要崩解的魂体,竟是重新凝聚
符觉依旧惨叫,魂体依旧崩裂,偏偏又不断凝聚,周而复始,他终于惊恐起来,奋力挣扎,更要开口求饶。
但尚未开口,便被拉扯着,落入道隐子袖中。
随后这老道士一挥拂尘,对陈错道:“今日之事,为师会给你一个交代。”
语气平淡,但杀意凌冽
陈错不由咋舌,意识到老道士是动了真怒
“除此之外,你此番施展了些许神通,那明月是如何唤来的”道隐子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句。
陈错依旧如实回答道:“此乃弟子的天赋神通,涉及因果,等下便详细禀报,至于那明月代表如何,弟子着实不知”
“既是天赋神通,不用说得太过详细,世间之事放在心里都未必安全,说出来更是着了痕迹了,此处也不合适。”道隐子说着,游目四望,见着这破败庭院,“为师先带你归山,至于这云家,自有人会处置”
话落,他一挥拂尘,师徒二人便没了身影。
过了好一会,角落里,一个麻衣少年小心翼翼的爬出来,眼中满是惊恐,但等他看了一眼夜空,又露出憧憬之色。
与此同时。
南陈。
一座院落之中,正有个粉嫩玉琢的女童,在院中漫步,神态娇憨,路过之人见着,都是微笑主母。
忽然,这女童神色一变,快步走回屋内,稚嫩的面孔上浮现一缕黑气,眼底露出一点惊容。
“三妹何以突然毙命她有心魂幡在手,怎会如此”
旋即,女童面色阴沉。
“无论如何,元粹不可浪费,否则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念落,她挑动一根根白葱手指,掐出印诀。
左眼中便飞出一滴通红血液,被她一口吞下
随即,这女童发丝飞舞,地上的影子中,有七条长尾之影交缠。
好一会,她平息下来,长吐一口气。
“嗯竟是元气亏损,她到底是遇到了何事但多少算是增加了我一点修为,待得此身长成,必能艳倾一国,唔”
忽然,这女童捂住了嘴巴,表情连变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心底,逐渐清晰
“这是真名反噬不妙,因姹女之法牵连到我,不对,这些又是什么,她到底”
无数森罗之念自她心底涌出,与那道越发清晰的身影结合一处,在女童体内交相变化,隐隐酝酿着什么
“真名逆转,三生化圣,姹女元阴,居然一同反噬”
女童吐出一口鲜血,捂住了小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方庆”
她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名字,等话说完,却是忍不住媚眼如丝,霞飞双颊
“不好完了”
意识到此事深意,那女童心生无边惊恐,那心思一乱,身心之变皆难镇住,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正巧又一妇人走来,惊叫一声,直奔过来。
“丽华,你怎么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