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一落入烈日之中,如同滚油落入了火堆。
烈日虚火再次暴涨
血液如丝,急速蔓延,与陈错遥遥生出血脉相连之感。
跟着一震,直接将那金色大手震开
咔嚓
那巨大手掌更是传出一点碎裂声,上面裂痕蔓延
烈日便挣脱出来,随后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朝陈错扑去,要融入其身
“聚”
陈错手上印诀捏成,在烈日触及自身的瞬间,忽的令其收缩起来,偌大光辉向内崩塌,转眼之间,竟是化作一颗圆滚滚的丹丸。
这丹丸一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暗淡下来,只有一圈一圈的金色涟漪,不住的朝着四周荡漾
“长生之基”
遥远的大河之上,那道身影远远地看着,脸色凝重起来,但祂并没有犹豫,因为这位水君十分清楚,一旦真的让那个人踏足长生,那将彻底超出自己的谋划。
“本以为只是一个后起之秀,没想到竟是这般人物,不仅此番宴席所邀之人中没人及得上此人难怪能独占鳌头”
汹涌澎湃的河水呼啸起来。
“太华山,扶摇子”
晋州城上,那处处裂痕的金色巨手,转瞬之间居然就弥合如新,其表面更是多了一层浪涌浮绘
跟着,这巨手再次向下面抓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还伴随着阵阵浪涛之声,有俗世迷茫意境随之衍生,虚幻的水流涌出,穿插流淌,一圈又一圈的环绕着陈错与那颗丹丸。
一时之间,像是在陈错与那丹丸间画下一道长河
划河为界
看似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边
“今日,你不得长生”
淡漠的意念落下,宛如律令
但陈错神色如常。
他很清楚这只手的主人在想什么。
唯有离开这只巨手的笼罩范畴,陈错才能从容吞下丹药,可若不吞下丹丸,他就不具备摆脱巨手的力量。
这是个死结
不仅如此。
下方,挣脱了烈日覆盖的昙断和尚也抓住这个机会,手中捏动印诀,将仅剩的几枚佛珠聚集起来。
这佛珠被聚集之后,个个像是烧红了的烙铁,接连炸开,爆发出浓郁佛光,并且聚集起来,在昙断掌中化作一个赤红色的“”字,再次朝着陈错轰过去
这次,他不再思量度化
“之前是贫僧孟浪了,道友道行高绝,此处庙小,容你不下”
一时之间,巨手下落,佛光侵袭
面对上下夹击,陈错却不慌不忙,抬起手,在那颗丹丸上轻轻一拈。
“我本没打算今日长生,你等何必焦急昙断大师,你这庙是大是小,其实与我无关,但我学不学佛,又和你无关,何必给自己加戏呢”
咔嚓
话语声中,那丹丸碎裂开来
“什么”
大河之上的水君,寺庙之中的昙断具是一愣,露出了惊讶和难以理解的表情。
“你竟是碎了长生根基”
“这本不是我的路,无非作为借鉴,又何必太过着紧”陈错笑了起来,“况且,此物碎了,也有其用处”
说话间,丹丸炸裂之后,猛地释放出狂暴佛光,朝四面八方涌动过去
“不好”
大河之上,那位水君骤然一惊,意识到不妙的同时,就切断了意志连接,随即心有余悸。
“那扶摇子居然这般果断他这可不光是扔了长生根基,更相当于以长生境界直接自爆莫非是对吾等恨之入骨,要同归于尽”
看着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佛光冲天而起,祂面色阴沉。
那正是晋州城所在之处。
而定心观中,张竞北正在疑惑:“水君和普渡寺的和尚是一伙的”
“自然不是,但那水君若与尔朱荣有关,自不会放任金人生出变故”张房正说着,忽然停下话来,而后便见佛光冲天,击碎了金色大手
顿时狂风呼啸,扫过四方,连这观中都被殃及,吹得屋舍摇晃,树木歪斜,那院子里的桌椅板凳更是四分五裂
“这怎么可能”
惊骇过后,张房已然是心神震颤,连念头都摇晃了起来,随即再看那城中,就见佛光佛光如浪,升腾起来,朝着此处奔涌而来
同一时间,无论是城中的灵崖、灵梅,亦是刚刚出城的红衣女子、祖正照,以及立于荒野的典云子,都被佛光吞没
他们个个惊骇。
上方,金色大手表层的海浪浮绘瞬间就被冲刷干净,随即整个手彻底破碎
下方,赤红“”字瞬间消融,而后昙断的身影也被彻底吞没,一道道裂痕在他的身躯表面浮现
这僧人立刻盘坐起来,双手合十,身形隐隐崩看,却无鲜血浮现。
在他身后,金人震颤,道道裂痕接连浮现,亦有残魂从中渗透出来,冥冥之中的联系,不断的加诸于僧人身上。
当当当
寺中钟响。
僧人、残魂、金人、佛光,以及陈错。
隐约之间,无形联系已然成型。
昙断怔怔看着那道身影,恍惚之间,看到了一片景象,随即露出一点笑容,口宣佛号,道:“如是我闻,聚得万千残魂,方令一人得佛,此乃定数,亦是变数,错综其数,真性如来”
最后关头,他突然伸出手指,凌空一点,而后身形就在佛光中飘散消融。
“此界或许尚有”
声音亦随之消散。
周国,云居寺。
高僧坐于莲台之上,舌绽莲花。
众僧听得如痴如醉。
忽然,妙语佛言戛然而止。
众僧猛然惊醒,却见那位高僧忽的怔怔出神,跟着叹息一声,朝着东边看去。
“当年弃念尽毁矣”
“法主,可是有事”
边上,有一青年僧人上前询问。
“无妨。”高僧摇摇头,继续讲起经文。
浓烈的金光中,陈错宛如浸于温暖水流之中,手上却多了一个葫芦,忽的对着前面吐出了一个“收”字。
随即,那四散的金光忽的一顿,而后迅速回卷
那葫芦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将那四散而去的佛光尽数收拢
梦泽之中。
无穷金光降临下来,卷动云雾,掀起狂风
“嗷呜”
云雾深处的狴犴都能清楚看到,便生出几分畏惧,低语道:“老棍,俺瞅着这局面有些不对劲,莫非那小子觊觎俺的资质,要开始炼化俺了”
“桀桀,炼化你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幡被狴犴踩在爪子下面,但声音不见半点异常:“老夫都给你说了,这位前世必是世外大人物你这样的”
他话未说完,就听一声佛号响起,狴犴身上的雷霆瞬间暗淡、衰弱,那黑幡的心念亦是微微震颤。
随即,便见空中佛光汇聚,一道身影逐渐成型
赫然还是陈错的模样,他凭空盘坐,脑后日轮光晕绽放光明,柔顺的长发直垂腰际,玄色道袍上有金色花纹若隐若现。
这时,又是一道身影出现,也是陈错的样子,却是额生竖目,长发飞舞,身上的玄色道袍猎猎生响,亦是凌空盘坐
那三目陈错居于左,头生虚幻青莲;
那日轮陈错居于右,头生虚幻金莲。
霎时间,涟漪急掠,令云雾平息,狂风停歇,一切如初。
“道佛同修”黑幡的声音微微有了几分颤抖,“好家伙,老夫失算了就这架势,前世岂止仙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