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野,都被那座滂沱身影所占据。
这是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隐隐泛着金光,仿佛有着一座金身,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内里的细节。
那轮廓之中,仿佛蕴含着某种震撼人心的精神,通过双目,在众人的心中勾勒出一道模糊身影
随即,众人惊醒过来,赶紧守住心念,将那凝聚在心中的身影屏蔽出去,各自惊疑,但心里却多了一丝惆怅之意。
“好手段差点在我等心中,直接刻印下一尊神灵”
灵崖惊魂未定,旁边的灵梅拽了她一下,低声道:“师姐你瞧陈家君子的样子”
灵崖一惊,赶紧看了过去,却见陈错额头正中,那残缺符篆逐渐暗淡
随即,那道滂沱身影落下,将陈错笼罩其中
不仅是这姐妹两人,随着那道滂沱身影逐渐笼罩陈错,众人都下意识的屏息静气,感觉到陈错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更无人上前打扰。
陈错眼神逐渐迷离,转,在那滂沱身影落下之刻,便遁入陈错的额头。
顿时,他的心中流光溢彩,诸多景象走马灯一般的交替变化
古旧庙宇震颤起来。
恍惚之间,陈错见到了长河翻涌,见到霜雾弥漫,见到了风卷云舒,见到了雨雪浪潮
无数景象,出乎于天地,作用于世间。
其威漠然,其力滂沱
“此为权柄”
淡淡的话语在陈错耳边响起,万千中景象,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一点光辉。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
轰隆
旱地雷霆
滂沱身影急速缩小,与陈错合二为一
他那心中道人头上,骤然出现了一枚残缺符篆
符篆闪烁,与道人共鸣起来,在震颤之间,那道人的额头上,竖目浮现,光辉流转,一片绿洲出现在眼前。
阳光明媚,桃花飞舞。
一条小溪绕村而过,溪边有女子浣洗衣衫。
原本一派安宁的田园景象,却忽然生出震颤。
万里无云的苍穹上,忽起雷霆闪电,引得村中之人慌乱。
村寨外围,低矮老者从泥土中钻出,看着天空,神色微变。
“有世外之人,在将位格与此处相连莫非此地又要有主了”
祂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流露出复杂表情。
“或许此地之人能不复隔绝了,也省去了灭绝之危,只是不知,那外界人间,今夕是何年”
“咫尺天涯,桃源望断无觅处。”
恍惚间,陈错眼中的山村景象逐渐褪去。
一点余韵感悟,在他的心头回响。
另一边,众人见陈错参悟,不好去打扰,只能打量此地。
“这是什么地方是冰窟之外还是秘境的某处”
灵崖的目光在庙中扫过,最后停留在破败庙门上。
此处一副许久未有人踏足的样子,这庙宇内外更是一片寂静。
任凭他们如何催动灵识,可不管是那庙外,还是这庙内,都得不到任何反馈,连近在眼前的神案、石柱,在灵识中都一片虚无,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
“莫非是幻觉”
那柳洱探查几下之后,满脸疑惑,朝着陈错靠拢,一副要请教的样子,但中途就被灵崖拦住。
灵崖淡淡说着:“此处若是幻觉,如何逃得过独孤前辈这位鬼神的感知”
她一说,其他人亦是醒悟过来,若论对幻觉、幻境的感知,又有谁能比得上香火道的鬼神
见众人看过来,独孤信眉头一皱,最后缓缓摇头,道:“并无虚幻感触,宛如实景,偏偏似乎在时光上出现了隔阂和偏差,我等能见、能摸,却无法感知,或许是因为眼前景象,其实存在于过去。”
“好生玄妙复杂”灵梅揉了揉眼角,“这么复杂,独孤前辈就不要详细说了啊”
“”
“好家伙,听独孤老哥这意思,这破庙其实是和那些话本传奇中的山间野庙一个意思难道也有个狐妖等着吸咱们的阳气”
说话间,张竞北推开了破旧的寺门,一步迈出。
独孤信眉头一皱,道:“局面不明,不要贸然行动。”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张竞北一步踏出,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但转眼间,又走了回来,满脸愕然。
灵崖赶紧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张竞北挠挠头,道:“我一步迈出去,结果踏过门槛,见着的还是你们,还是说”忽然,他露出了警惕之色,“你们都是假的,这里乃是另一处地方”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
灵梅更嘀咕着:“说不定,你才是假的”
“此处,乃是龙王庙。”
忽然,陈错的声音响起。
众人本能的放下心来。
“龙王庙”独孤信朝着陈错看去,见后者正盯着深处的神案,便也顺势看了过去。
这神案空无一物,乃是一整块石头雕成,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处处显露裂痕,仿佛一碰就会崩溃。
众人各自思量,有心询问,踌躇着要如何开口。
结果,陈错又问了一句:“独孤君对尔朱荣,有多少了解”
独孤信一愣,就道:“我曾在他手下为将,但彼时权柄地位低微,与他并不亲近。”说到此处,祂话锋一转,就道:“陈君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错并未回答,反而再问:“你方才见过那水君的投影化身,可有曾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众人本就留意,听到此处不由色变,联想到一种可能,看向独孤信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独孤信神色如常,祂道:“一别多年,世事变迁,就是对面见到,也不见得能分辨其人,何况那水君若是尔朱荣,如今贵为千里大河的掌控者,气度、气质难免大变,又是投影化身,以青铜脸谱遮面,自然难以辨别虚实,不过”
祂迟疑了一下,才道:“方才我尚未来得及细查,便被其人打断,看其人的言语神态,骄横跋扈,倒是和尔朱荣的性子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以霸道手段,来掩饰真相,殊为相似”
陈错点点头。
其他人算是明白了,听这意思,这位太华山的扶摇子,竟然怀疑大河水君的真身,乃是前魏的权臣尔朱荣
灵梅小声问道:“这个尔朱荣,是不是在大河边上,杀了几千人的那个”
“正是他”张竞北点点头,脸色凝重,“听我家老道士说,当时河水都被染红了好几日才冲刷褪色”
“真是个杀星啊”灵梅顿感惊悚,尤其是想到此人或许转为水君,更是不寒而栗
綦毋怀文正色道:“那河阴之变的名号,这些年虽然没人提了,可在北地老人的心里,阴影始终不散,更是因此衍生出不少恶鬼邪神作祟一方若他真为水君,那此番危局,倒是说得通了”
典云子好奇道:“想要将咱们都给杀了不成”
“未尝不是没有可能”独孤信点点头,又看向陈错,“陈君既然问起,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本已有了佐证,现在越发清晰,所以这最后一环也算是扣上了。”陈错微微一笑,“如此一来,便能动手了。”
他看着面前几人。
“诸位稍安勿躁,既得诸位相助,这生死胜败,很快便将分明”
众人一听,都不由肃穆。
经历了种种之后,众人心里都很明白,能否脱困,不再自己如何,而在这陈方庆、扶摇子如何,只有他,才是脱困的希望,否则又何必交出各自的符篆碎片
陈错也不啰嗦,忽的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那心中殿堂里面,玄衣道人则是两手分开,一手一个光团,而后合并在一起
无形涟漪,跨越时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