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五道”
陈错和陈霸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尤其是陈错。
毕竟他可是手撕过那五道的化身,更坏了其人几十年的布局。
至于陈霸先,一听这个名字,这表情就更加难以淡定了,甚至身上神光骤然摇曳,居然有了片刻的失控
毕竟,陈霸先在肉身死亡之后,就一直被这个名字的主人操弄于鼓掌,禁锢了多年,即便获得了力量,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诸多危难
这等事与愿违的程度,自然是大仇
不过,祂很快就平静下来,除了眼中还蕴含着怒火之外,看起来并无异状。
“你之前击破了阎王殿投影,更是不止一次的重创过五道,更是诛杀了其化身,而那化身是其人神通的一部分,甚至本就是祂用来修行的法门,这个仇是很大的,如今祂再次上门,无非是动用了其他化身。”
说到这里,陈霸先顿了顿,沉声道:“来者不善啊”
陈错点点头,随即笑道:“我与太祖方才还探讨着阴司之事,结果这人就上门了,未必就是巧合,不过他先前行事狂妄,真要是来了,不会这么规矩,现在这么正儿八经的过来拜访,若不是化身差别,就是另有缘故。毕竟”
顿了顿,他道:“这次他可是打着旗号,是代主人来拜访总归是要见一见的,实在不行,再送祂一个化身离去便是。”
“也对,你能撕了祂一次,就能一直撕祂这玩意儿的境界虽高,本体堪比世外之上,但在阳间、人间,一样也受到压制,不是你的对手”陈霸先已明其意,于是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的,毕竟这五道阴险狡诈,无常人之道德之观,无廉耻之念,卑鄙无耻至极”
“”
陈错轻咳一声,打断了陈霸先的话,否则这样的话,这位太祖怕是能说到明天早上。
果然,陈霸先马上话锋一转:“祂这人虽然满口谎言,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不过偶尔还是有一句话是真的,至少祂说自己乃是阴司将领,便是实话”
说到这里,祂的脸上露出冷笑:“这小子在阴司地位甚高,据朕所知,乃是阴司有数的权柄人物,方才说到十殿阎罗了,这些个阎王既然沉睡,总要有人打理日常,因此每一个殿堂,几乎都有一个到两个的人作为总领管事,就像是咱们凡俗王朝的宦官一样,所以这个五道,就是一个宦官头子”
“”
听着这位大臣太祖很着痕迹的挖苦和讽刺,陈错不知该如何接话,但忽然心中一动,道:“五道有着这等身份地位,那能被祂叫做主人的”
陈霸先忽然沉默下来,随即就道:“若不是这小子又满口谎言的话,那十有化身。”
说着,祂似是觉得和先前所言有着矛盾,于是又解释道:“这十殿阎王虽然都是沉睡,梦境覆盖幽冥,塑造种种奇异,但正像咱们寻常人做梦会有自我,这阎王做梦固然不同于常人,但偶尔也会梦到自己,这便是梦中化身了。”
阎王的化身么
陈错眯起眼睛,心中估算着这等留名青史的神话大佬,该是个什么修为境界,其梦中化身若在人间,自己将之驱逐,又会是个什么后果。
毕竟,有着阎王的位格和权柄,又能梦成一界,比之那神尸骸骨也不逞多让,由不得他不小心一些。
注意到其人表情,陈霸先咧嘴一笑:“你也无需担心,梦中化身既然带了个梦字,便也如梦一般容易幻灭,因此这梦中化身,可并不稳定,很容易就会消散,而且亦承载不了太多力量,如果来了阳间人世,被太阳这么一晒,可就更容易消散了。”
说到这里,祂看了一眼夜色,跟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陈错道:“对了,朕记得你在咱们大陈,也有个梦中仙的称号,和那阎王的梦中化身也算有些相似,指不定对方知道,还以为是个亲戚。”
“”
陈错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你前半句还说带着“梦”字容易幻灭,后半句就说自家侄孙也是个带“梦”属性的,还硬要给两边拉亲戚,这脑回路也是绝了。
当初五道能把你给骗了,怕也耗费了不少脑细胞吧
最后,他只能道:“太祖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许多听着,该是秘辛一类。”
陈霸先闻言,得意一笑,就道:“朕虽受困于阴司,但也没有闲着,过去并不长存于阳间,而是在那幽冥游荡,借着阴司的名头和一身好酒量,着实结识了一些不好友,几瓶子酒下去,自是能问出来不少,这些年积攒下来,东鳞西爪的拼起来,自然能窥见真实”
“原来如此”
陈错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
门外,再次传来了那五道的声音
“贵客临门,君侯莫非要避而不见”
“真个不要面皮,哪有自称贵客的”陈霸先满脸鄙夷,而后身形逐渐消散,“不过,你既已有决断,不妨去会会祂,看看祂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着什么药,朕,倒是不方便见祂,怕一个不小心出了手。”
待得这位大陈太祖离去,陈错转身前行,亲自前往。
陈海已经领着几人等在边上,他们自然也听到了这拜访之言,但牢记着陈错的规矩,不敢贸然过来,这时见他行进,才急急赶来,跟在后面。
待得到了门外,陈错终于见得了正主,果然与之前所见五道的模样一般无二,但除了这模样,却又处处不同
这位五道的脸上,并无狂妄嚣张之色,更不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和冷峻。文網
除此之外,这人身上穿着的并非青衫,而是五色衣衫,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亦不是那般强横、浓烈,多了些许的内敛和沉稳。
乍一看,陈错竟从其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几分超脱于世的肃穆与神圣
以至于,他不由在心中暗道:若是这般样子,说是阴兵首领,还有几分说服力。
正因如此,陈错也就警惕起来,他虽有淮地为根,三身为刃,又有铜人法相雏形,但世间神通百变,一个不小心着了道,亦有可能如那几个僧人一般,阴沟里翻船。
“阁下做出那般事来,居然还敢上门拜访,着实是出人意料。”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了五道的身后
那里站着一名少女。
这少女穿着紫袍子,低着头。
五道笑道:“我知君侯话中之意暗藏讽刺,不过严格算起来,我多年布局毁于一旦,用以修行的化身,亦损毁了一具,可谓损失惨重,真要是算账,也是我来你等吧不过,此番我来,却不是要来计较这些恩怨,而是我家主君想来拜访。”
“主君”
陈错心中一动。
这个时候,被他看着的少女却忽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是有着暗色眼影,嘴唇也是黑紫色,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的眼睛散发出幽幽光泽
霎时间,陈错竟是感到心神跳动,那心中的一轮明月微微震颤,隐隐有所察觉。
“你就是陈方庆”女孩面露诧异之色,“原来如此,你也是下凡之人。”
“嗯”陈错眉头一挑,“阁下是”
他自是不会以年龄来判断来者的身份,尤其是注意到五道那一身恭敬、小心的模样,对这少女的身份,不免就有几分猜测。
真像太祖所说,是一位阎王的梦中化身
不过
这个下凡之人,又怎么说
陈错颇为摸不着头脑,只是他当初可是被好些个人说成是真仙转世,所以经验丰富,因而深知,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和高深莫测,是获得情报的不二法门,因为往往对方会自己补充设定。
就比如现在,在那少女出言之后,五道先是一愣,接着就露出了震惊与怀疑之色,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陈错。
少女又用清脆的嗓音道:“既为同道,难道还要让我在这外面,站着与你说话还不请我进去”
这少女必然身份不凡,明明使用着清脆嗓音、稚嫩面孔,但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老气横秋的,还颇有架势。
这般想着,陈错笑了笑,道:“还未请教阁下的名讳。”他说是问少女,但目光却看向了五道。
五道张口欲言,却被少女摆摆手止住,顿时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道友称我为庭衣即可。”
“庭衣”陈错立刻搜肠刮肚,探查与这个名字有关的线索。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少女虽看着年幼,但十分有可能是一位幽冥王者的梦中化身
“不错,既然都是下凡之人,那吾等都是占据了先机,至于其他的身份地位,乃至境界道行,都不算什么,直接以名姓相称即可。”少女说到这,已然不等回复,自顾自的就往里走,“行了,在这里说话,着实有失体统,还是进去说吧。”
说完,也不理陈错,就这么步入庭院。
五道自是紧随其后。
陈错则抬起头,扫了一眼周遭,感受到了不少暗中窥探的气息,也不多言,转身走了进去,只是这心里暗自警惕。
他自然想要从这位庭衣少女身上,探查一二情报,尤其是
“听她这意思,下凡之人和转世之人,似乎还有不同,何为强占先机”
怀揣着种种念想,陈错也走了进去,并很快就秉持着地主之谊,将这身份特殊的主仆两人,引入了堂屋落座。
那庭衣原本想直接坐在上首主座,但等要落座的时候,才想起了什么,一转身,做到了旁边,微微一笑,露出浅浅酒窝,道:“之前到了那里,都被人奉为上座,倒是习惯了,忘了道友的身份,这里既是你的安身之处,就是我,也得讲究点规矩。”
话说完,她一撩下摆,翘起了二郎腿。
“”
陈错错愕。
五道无奈。
那少女这时又打量起周围,眼中幽光又显,随后啧啧称奇:“你选的这个落脚之处,确实也有可取之处,南朝本来就偏居一方,不像北方乃是定鼎之运,不受多少人重视,而这个南康王一脉,听说也不算显赫,初代死的很早,若要隐藏迹象,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看向陈错:“听说你一开始,将自己伪装成转世仙人真乃妙计,你的下凡时间既短,又恰逢中原大乱、一统在即,以转世仙人的身份加入仙门,顺势还能去那神藏中行走,而且我想,和你有着相似选择的人,恐怕不止一个”她的目光露出一点精芒,“那神藏大荒乃是颛顼帝的手笔,他们这些叛臣暗算我等之后,正是模仿大荒,将冥土塑造为幽冥。”
少女的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颛顼帝的时代,确实是人仙兴盛时,但也是诸神衰败始。”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叹息起来。
信息量有些大啊
陈错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笑容,但心中却满是震惊。
“这沉默以对,果然是有效果,但能到这般程度,着实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这庭衣果真是身份不凡,而且格外健谈,说不定我能从她这得到更多信息,这对接下来应对天下局面变化,无疑有着莫大好处”
倒是那五道,听着这些话,暗自着急,这时出声提醒:“主上,有些话,不好说太多,毕竟涉及到许多”
“怎的,我要如何做,要你来教我了”少女瞥了祂一眼,“老老实实待着,还没跟你算账呢”
五道当即噤若寒蝉。
陈错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正想着再试探两句。
未料,那少女这时忽然朝他看了过来,问道:“我这叛臣,心眼太多,但偶尔也有些用处,所以我便问你一句,你在下凡之前,属于哪一天”
听着这一问,陈错当即心头一跳。
刚才还想着要再套一点话,结果当场就要穿帮了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