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觉还未入梦,大梦未起,人间不过二十载,他就有这等气象了,这还是无人干涉的结果,要是按着”
老乞丐摇摇头,屈指一算,啧啧称奇道:“这么多势力插手聚集也就罢了,怎么袁洪那一缕转世之念也遇到了那人,令我生出感应,还真是”
想着想着,老乞丐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如此看来,当年临时意动,竟是未错,而那最早的一句提醒虽有古怪,但亦算正确”
忽然,他眼中闪过几道光辉,便微微皱眉。
“这个局面有些过了,若彻底显化出来,定要再次引起那几位的注意,这可不成,得低调些”说着,屈指一弹。
轰隆
顿时,四方轰鸣,天地震颤,一道长虹破空而去,直接传出苍穹,落入星空深处。
但跟着碎裂声起。
老乞丐一怔,旋即失笑道:“好嘛,这都不能尽数遮掩,势头还真猛”
幽暗洞窟,如今处处皆有裂痕,原本隔绝于外的环境,已是彻底改变,无数光影碎片,从裂痕中渗透出去。
一道道跨空而来的意念,同样顺着裂痕,渗入到了洞窟里面,探查着种种变化,加上天宫、佛门对峙,一时之间,此处光影交错,变幻不定。
不过,随着陈错身上异象再起,原本被两人争夺着的那颗星辰,忽然扭转光辉,笼罩陈错。
陈错再次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在他的头上,一根画轴缓缓成型,透露出一股沧桑、厚重的意境,更有涛涛水声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无论是身在当场的申公豹等人,亦或是远远观望、探查之人,无远弗届,耳中皆有涛声
“整个陈方庆,竟然也是身兼两道曾经触摸过两种道路的道标”
恍惚间,他们意识飘忽,似是看到了一条汹涌长河。
一道身影站在岸边挥毫泼墨
“这这这”
顿时,那司马神相与慧胜浑身神光跳跃,忽明忽暗,仿佛是疾风中的烛火一般。
陈错的头上,画卷徐徐展开。
其上,一个个模糊身影逐渐展现出来
“不好”
申公豹的目光触及画卷之后,脸色陡变。
“这般气象,难道还能是真灵位业图不成这个陈方庆被香火星辰一照,理应显出隐藏着的道路本质才对,难道说”
轰隆
整个心灵洞窟彻底崩裂
一瞬间,众人尽数暴露于天地之间。
只剩下七颗星辰还在天上。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集市,转眼之间就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那一个个正在讨价还价的、嬉笑交谈的、争执不休的都像是蜡像一般凝固在原地。
香火念头从他们身上疯狂涌出,因为太过浓烈,甚至化作狂风,朝那副画卷上汇聚而去
画卷上,一道道模糊轮廓的前面,忽有燃香显化,有烟气从中飘出
那烟气宛如灵蛇、锁链一般,就将一神一僧缠绕起来,然后就朝着那幅画卷中拖拽
更有一缕烟气,朝袁姓老者蔓延过去
那老者登时被吓了一跳,正要躲避,却见陈错一招手,这一缕烟气便随之消散。
以这两人的身份、道行,眼看着烟气飘来,虽欲阻挡、躲闪,但念头一起,就瞬间散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缠身,跟着那烟气之绳一紧,竟将两个大神通者直接捆住
二人的神通也好、灵光也罢,乃至是那僧人自幼打熬出来的龙象之力,都被禁锢于体内,无法舒展出来
二人的真灵,更隐隐暗淡,连话语都难以说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的朝那副长卷画轴中拉扯过去
申公豹细长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真是根本之图”
“唉”
最早的五人中,一直未曾出言的苍老男子一声叹息,一挥袖,就有一把油纸伞飞起来。
这伞撑开之后,先是笼罩了整个集市,将汹涌的香火烟气阻挡,而后伞面一转、一抖,就有一道道长虹飞起,落入长卷画轴。
那画轴一颤,透明了几分,像是要消弭一般。
那被烟气捆住的一神一僧,终于挣脱开来,只是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是点滴不存,既不攻伐,也不退避,就在那里死死盯着陈错,眼中满是惊骇之意
就在这时,陈错一招手。
呼
顿时,方圆百里,飞沙走石
丝丝缕缕的烟气,都朝他聚集过去。
那长轴画卷骤然内坍,也变成一颗光点,环绕陈错。
陈错也不看旁人,闭目凝神,感悟这一时异变的心中感受。
在他的心底,一朵金莲升起,边上隐隐勾勒出白莲与青莲的影子。
三花竟有聚集的趋势
另一边,七颗星辰还在震颤,那余下五颗皆是跃跃欲试,其中一颗更是在众人惊异目光的注视下,绽放出光辉,就要笼罩陈错
而这一次,陈错的身上,隐隐显化出一道满是死气的身影,一个巨大磨盘的虚影,隐隐就要成型
庭衣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睁开,欲言又止。
“还来”
余者神色皆变。
但这时,一道长虹落下,散落开来。
顿时,七颗星辰都沉寂了下来,不复活跃。
见着这一幕,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一会来一样,谁都受不了。
只有庭衣眉头一挑,面有疑惑。
这时。
“老夫当年身受天宫之主的照料,今日算是还了祂一个人情。”方才出手的苍老男子伸手虚化,将那油纸伞重新拿住,先是和司马神相嘱咐了一句,而后冲着申公豹拱手道:“今日之局,已是难以善了,老夫来时就说了,愿意出一份力,却也不愿意恶了昆仑,事已至此,只好告辞离开。”
申公豹却哪里肯答应,闻言就道:“李道友,这天下”
“莫说,莫说。”结果那苍老男子摆摆手,“就此别过”
话落,他根本不等回应,身子一转,就化作七彩霞光,转眼消失于天边。
紧跟着,那矮小的中年人与高个子的红面老者,都是看了一眼陈错,然后纷纷起身,对申公豹道:“道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处既已暴露,那就留不得了。”
“你们”申公豹眼皮子一跳,还待开口。
但对面两人,哪里还会等他出言,一人化烟,一人化光,瞬息远去。
这两人一去,最初的五人,居然就只剩下申公豹与那毒尊了。
不光是这两人,这四周又有三道神通光辉升起,连话都不说一句,已是远远离去
显然,这些本是应邀前来参加此次群仙大会的,结果都没等他们踏足那心灵洞窟,此处已是崩裂,将一众人显露出来。
他们见状,索性直接就走。
“如此胆量,难怪下凡这么多年,还无成就”申公豹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他亦瞥了陈错一眼,“有这般异变,哪里是坏事,分明是大大的好事,临汝县侯分明是吾等的强援”
说着说着,申公豹看向毒尊、庭衣等人,道:“诸位道友,眼下这局面”
轰轰轰
话未说完,远方的天际传来阵阵轰鸣
申公豹心头恼怒,暗道怎的自己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么
结果,等他寻声看去,脸色就是一变。
就见那阵阵雷光中,有八色光华飞舞变化
有赤红如火,烧红半边天空;
有金黄似铜,定住大片屋舍;
有翠绿生木,扬奇浓郁生机;
有青霞作云,笼罩一处山川;
有幽兰化渊,吞没广袤土地;
有绛紫衍烟,迷惑万千心念;
有白霜凝雪,冰封连绵林木;
有漆黑成夜,吞没朗朗乾坤
八色越发清晰,仿佛自天地八方收拢灵性,而后冲天而起,宛如八根擎天之柱
更有诸多身影缠绕其上,像是一个个浮雕,每一个都虚幻不定,内里供奉着一道名讳,霍霍生光。
“这是夺名定命之术是我那师兄来了”申公豹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周围情况了,就要化光而去
结果,他尚未动手,就见一道道神通灵光从八色光辉所在之处飞回来,落地之后,就成几人,模样狼狈,正是之前提前离去的苍老男子等人。
但此刻,他们个个心神不宁。
申公豹见状,停下了动作。
“你等既然聚集于此,也省去了吾的一番功夫。”
八光如匹练,缠绕在长发男子的身上,他凌空迈步,缓缓而来,前一刻还在天边,后一息已近在咫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