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蕊,你这妖怪儿,居然还有胆回来”
随着一声怒吼,海边渔村的安宁被彻底打破,紧跟着就是一名穿着夸大袍子的青年,急急忙忙的从村中跑了出来。
此人颇为瘦削,一身朴素的素衣,面容白皙,颇为俊秀,看着身子孱弱,偏偏速度奇快,一步迈出,宛如腾空,几步之后,就到了沙滩之上。
一边跑,他还一边冲身后道:“陈某此来并无他意,因今日乃蒙师忌日,特来祭拜”
“你这灾星还嫌害得我乔家不够吗”
一声暴喝,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壮汉自村中疾奔出来,为首一人提个高大,却光着脑袋,兀自破口喝斥:“当年你乔装打扮,混进我乔家村,拜在我那侄子门下他一时不查,教你识字,却也因此沾染了妖孽,否则的话,他断不会早早丧命”
前面的俊秀青年闻言,却是满脸苦涩,他脚下不停,却转头扬声:“乔公当年真不是我害了恩师是另有他人加害我因天生神力,不愿他人非议,这才遮掩了身上异状,实在不是存心隐瞒,更不可能害我师父啊”
“乔绅自幼聪慧,小老儿看出他是个读书种子,便帮了把手,为他引荐了县城学儒,他也不负众望,学得了本领。当时大隋新立,正是广邀天下英豪的时候,明帝开课取士,乔绅应举,虽未成,亦得名,归于族中,便开设蒙学馆,教授方圆五十里的村镇孩童,但有心意的,皆得其学,其中就包括了陈光蕊。”
“那陈光蕊一家,是约莫是二十年前搬过来的,但不是住在镇上,离那乔家村也远,似是在一片海边礁石旁,那里本不适宜居住,不过这海边林子里,也有不少散居的猎户、渔民,因此也没有人多想,只当他也是迁居至此的外来客,并未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其中还是颇多古怪的。”
“不过,其中古怪,寻常人不曾注意,以乔绅的心思,未必就真的不曾察觉,只是那陈光蕊实在是天资聪慧,不光过目不忘,更能领会文章经义,无论经史子集,只要他看过三遍,就能说个分明乔绅对他很是喜爱,甚至当做衣钵传人,比对自家子侄还要亲近所以,纵有些古怪,乔绅也不会追究,也正因为如此,才埋下了祸根”
钱老坐在桌前侃侃而谈,说的不疾不徐,只是中气略有不足,边上的络腮胡男子端着茶盏,几次前送,都被老人摆摆手止住。
对面的陈错坐着听着,忽然问道:“陈光蕊家在海边,家中还有何人”
“这”钱老面露难色,“实不相瞒,事发之后,当时村镇各处皆有人前往探查,小老儿的几个子侄也在其列,但去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找不到人了。”
“之前呢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按你的意思,还花几年时间,学了经义文章,总不至于家中不与人接触吧那他家中都有何人”
钱老立刻就道:“据说家中只有一个嬷嬷,但脾气古怪,初来的时候,时常有人过去送些吃喝过去攀谈,但都被冷眼相待,时间长了,除了乔绅之外,就鲜有人拜访了。”
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好叫君侯知晓,当年天下大乱,各处流离失所者不知凡几,因而处处皆有迁徙之人,更有甚者,家中十不存三,如陈光蕊那般家中只有单亲的比比皆是,因而无人怀疑。”
陈错微微颌首,又道:“他既为学,走的是求文之路,拜的也是儒者,那你等口中的大事,又是何事”
“这事说来也是一笔糊涂账,咳咳”钱老说到这里,忽的咳嗽起来,不得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络腮胡汉子见状,便道:“还不是那妖怪儿”
“放肆”
钱老急急放下茶杯,喝斥了一句后,赶紧对陈错道:“所谓妖怪儿,都是乡间传闻,愚人讹传,做不得数,还望君侯海涵”
他一辈子走南闯北,见识不浅,更知晓许多离奇之事,能看透世事联系。
陈光蕊一事,在当年就闹出了不小动静,传闻不一,但都指向一个事实
谷tspangt那陈光蕊天赋异禀,绝非凡人
钱老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异于常人之辈,因被旁人畏惧,而被贬斥为妖邪,最后加以污名的,多数难以翻案,渐渐尘封。
但现在则不同,临汝县侯陈方庆过来问询,他自是要多留一点心眼,毕竟
“陈光蕊,可也是个姓陈的,说不定两者之间,就存着什么要命的关系,自己一个不察,可不只是损及自身,更要遗祸家族”
反之,就是机缘
有鉴于此,钱老自然不会让家中子侄来坏事,斥退了络腮胡汉子后,跟着就讲述着当年之事:“咱们村镇位于边疆,很是贫乏,除了海货,几无其他,纵是中原诸雄争锋,也少有触及此处的。不光是兵家,就算是鬼魅阴邪,也十分罕见,人人皆无防备,骤然出现,便引来严重后果。”
接着,他不等陈错再问,就主动说起前后缘故。
“陈光蕊求学四年,几乎就掏空了乔绅的底子,乔绅自觉没什么可以再教的了,便想着帮他引荐县城的书院山主,因此时常往来于两地,其中还有几次,他是领着陈光蕊一同去的,兴许就是这个时候,被那些藏于暗处的妖类发现。”
接下来的故事,其实并无什么新意,无非就是突袭之下,师生躲闪不及,因此遭难,甚至还牵连了乔家宗族,引得一片混乱。
只不过,在这颇为常见的民间故事中,却还有几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乔绅自幼苦读,本不是嫡系出身,从来不曾打熬身体,因此是一介文弱书生,面对几个妖邪的袭击,根本无从抵挡,反倒是他的弟子陈光蕊,看着瘦胳膊瘦腿的,却突然爆发出一身怪力,不仅当场举起巨石打死了两个,据说还口喷雷光,惊走了旁人”
“妖怪来袭时,乔绅就受了重伤,后面归于家中,虽也求医问药,但不久之后还是不治身亡,在他弥留之际,依旧还是保着陈光蕊这个弟子,乔家倒也没有太过追究,但随后却发生了两件事,使得局面彻底转变。”
“哪两件”
“一件,是当日妖类并未死绝,重整旗鼓之后,又来乔家寻仇第二件,则是事情传入了东海中一家仙门的耳朵里”
“光蕊你忒的不听话,早跟你说莫要再去乔家,怎的还去”
海浪之间,一名老妪挥袖阻潮,再一挥手,架起妖风卷起了一路疾奔的陈光蕊,便朝天边而去
“嬷嬷,今日是老师祭日,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岂能不拜他当年就指望着我科举提名,眼下天下将平,科举不远,自当前往告祭再者说来,当年之事,并非我为,总要说个清楚的”
“这般固执,与小姐一般无二,只可惜”
话未说完,海上风浪忽起
暴风随之而来,几道身影踏空而至
“好你个妖孽之子跟个老鼠一般,总算是露了行踪今日就要将你镇压,省得继续为祸人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