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山林间突然涌来一阵浓雾,将几个村子笼罩起来,叫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模样。
晚风轻动,凉意与浓雾相随,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细蒙蒙的雨丝,春雨滋润着古老的黄土地。
少安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孙玉厚老汉一左一右朝家里走去。
“少安,回去了啊,今晚吃的是个甚。”
“少安,我明天要去米家镇吃个席,怕是出不了山了,给你说一声。”
“队长,今天辛苦了啊,咱一队的地锄的可比二队的好多了,我看今年的收成绝对比二队多。”
一路上,一队的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对少安相当亲切,但转过身就暗暗骂了一声孙阎王。
少安尽管很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和他们回话,不管他们背地里怎么说,表面上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至于自己被骂孙阎王,骂就骂吧,等到秋收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说自己的好话了。
当周围的人少了一些,少安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这个队长虽然说出去威风,但真的累死个人。
地里的重活累活自己得抢着干,不然田家疙捞那些人肯定要说闲话,另外每天督促这些人出山也是门苦差事,安排地里的活更是不好干。
仔细想一想,当个队长除了每天能有满工分,得个好名声外,简直没有任何好处。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股凉风袭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看着黑麻麻的小路,此刻只想回家大睡特睡。
孙玉厚叼着烟枪,随手把他头上的泥土给拍掉,澹澹道:“晚上回去好好泡个脚,一天也够累的。”
少安随意点点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便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还给旁边的老父亲递了一根。
孙玉厚摇摇头,“你抽,你那个劲太小,还是旱烟抽着解乏。”
少安也不强求,一路摸黑回到院子,家里冷冷清清的毫无烟火气息。
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姐夫家新买了个收音机,今天晚上请吃饭,少平和兰香估计一放学就赶过去了。
“少安,哥,你们去满银家了没”这时,穿着一身破烂工人装的孙玉亭拉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
孙玉亭还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头上戴着一个灰色的工人帽子,披着没有纽扣的灰色工人衣服,这身衣裳是太原钢厂的工作服。
不过比之前有进步的是,外套里面有一件崭新的汗衫,脚上也有一双干净的布鞋。
这汗衫是新买的,布鞋也是贺凤英才纳好的,他一直都舍不得穿,直到今天才穿了出来。
为此,他昨天还特地把帽子洗干净,今天好好洗了一个脸一个脚,浑身收拾的干干净净,精神状态格外的好。
今天贺凤英还问他衣服要不要缝几颗扣子上去,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要是衣服扣上了,其他人还咋看见他里面的新汗衫
孙玉亭和贺凤英肯踏实下来好好挣工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现在不说玉米馍馍,至少黑馍馍是管够,偶尔还能吃一个鸡蛋解解馋,过年大黑猪一杀,不仅一年量盐买油的钱有了,还能尝点儿肉味。
两个孩子现在也扯了新衣服,包括他,也终于有一双布鞋可以穿出门。
少安扫了一眼孙玉亭,笑着说道:“二爸,你这件汗衫可真好看。”
孙玉亭得意的摆摆头,“前两天在石圪节供销社买的,足足花了八毛钱哩咱们什么时候走这天都黑了,别让满银他们多等。”
少安换下一身泥巴衣服,露出黝黑精壮的上身,打了一盆洗脸水,还撒了一点儿碱面在手上,洗脚那些污渍。
男人家收拾是很快的,不过一根烟的功夫,少安就从一个满身泥巴的庄稼汉变成了一个俊俏后生。
随后,打开柜子,拿了两件厚衣裳拿在手里准备给少平兰香带过去,自己也穿上一件线衣,抵御突如其来的冷风。
打开手电筒,少安把木门锁上,领头朝罐子村走去。
雾气越发浓郁,空中依旧飘着细蒙蒙的雨丝,天色黑的可怕,手电筒的灯光捅破黑暗,然后被远处的黑暗吞噬。
一路来到王满银家的大院子外面,孙玉亭啧啧感叹道:“这院子,这窑洞,箍的可真气派,满银和兰花还真有本事。”
院子的木门是开着的,少安一行人走进院子,立马听到从窑洞里传出来一阵字正腔圆的评书声。
这声音还带着一阵细微的电流,明显就是收音机的声音。
少安走到窑洞的屋檐下面,敲了敲木门,随着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一股勐烈的香气立马窜进鼻间,惹得他的五脏庙大闹。
他狠狠吸了几口气,眯着眼说道:“姐夫,今晚吃的啥,咋这么香。”
王满银侧身让他们进来,“吃豆腐,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满银,可不是我们故意让你等,我早就喊少安快点儿收拾,结果我去的时候他才刚从山里回来。”孙玉亭在后面嚷嚷道,喉咙还不断耸动。
王满银喊了一声二爸二妈,让他们进来先吃饭。
兰花的手艺一如既往的让人服气,桌子上的很多菜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照样色香味俱全,豆腐被做成的各种花样。
乳白色的酸菜豆腐鱼汤散发出阵阵热气,一个个金黄色的豆腐肉丸子在煤油灯下泛出诱人光泽,其余的豆腐同样引人注目。
不过今天的主角断然不可能是豆腐,即便是孙玉亭一家人,也没有急着坐在饭桌旁边大吃大喝,而是围着发出声响的收音机啧啧称奇。
这种玩意太过新奇,现在多了解了解,以后出去也是一份值得骄傲的谈资。
某某某,是我的什么亲戚,家里就买了一台新的收音机,是上海的大牌子,叫海燕牌,音质那叫一个好,伊伊呀呀的别提有多好听了。
显摆的台词他们都已经想好了,此时不断询问收音机的各种信息,什么价格,牌子,好处等等。
直到听完一个评书,他们才坐到饭桌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享受的听着收音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