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渐渐下的大了,豆大的雨点如石,砸的宫中仆役都直不起身子,匆匆掠过长街,去往各处宫殿避雨、传递消息。
而黄公公却逆流而行,一路朝着深宫之中走去,直奔养心殿。
新晋文臣的赞美之词充斥在殿内,主座上的新帝封驰勾了勾唇角,俊秀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瞥见黄公公湿哒哒的入内站在角落,方才敛去神色。
“退吧。”
“是,皇上”
文臣恭恭敬敬的离开了,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笑意,看向黄公公的眼里也带着几分挑衅和鄙夷。
黄公公心臣,真当自己以为是谁了,竟然连他这个皇帝心腹都敢瞧不起
这些想法熬不过转瞬即逝,黄公公径直来到了心底的面前,低声开口:“今个儿,奴才总算是见到镇北王妃了。”
“如何”
“奴才以为,王爷前脚刚走,王妃后脚就生病,此时的确是太过蹊跷,倒像是王爷刻意为之,莫不是唐大学士对皇帝太过忠心,还是惹了镇北王的怀疑,连带着对王妃都颇有微词。”文網
黄公公认真分析,见封驰的眉头紧皱,紧接着开口,“今日我过去一瞧,府中上下的人似乎对王妃都不怎么上心,咳血了,也都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着急。”
“咳血,竟然有这么严重”
封驰蹙眉,唐婉年纪轻轻,又不是身染什么重疾,好端端的怎么会咳血
其中若无人动手脚,那才是蹊跷。
封驰敛眸,勾唇浅笑:“难以为,朕若是愿意予这唐婉一些东西,她会如何”
黄公公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忙跪下来:“皇恩浩荡,王妃自然只有接下这恩赐。”
镇北王府,长明苑。
云心还看不出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倒是赤霞的眼神最先锐利起来。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唐婉,低声道:“不过王妃刻意将自己的病和王爷挂钩,难不成是想直接借皇上的手,给王爷顶一个谋害妻子的罪名”
“自然不怕。”
唐婉撩开耳边的碎发,顺势将那已经被血染红的茶盏拨开些,慵懒的撑着小桌,笑意盈盈的看赤霞,“王爷得胜归来,这么大一件功劳,皇上岂敢动王爷”
赤霞抿了抿嘴:“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完,赤霞直接将云心带走。
小檀还想阻拦,唐婉却摆摆手:“不必去追,更不必解释什么,她们都是封北寒的心腹,自然是在计划,我这般行事,到底是为了王府,还是为了自己未来的日子。”
小檀蹙眉:“可,王妃您难道不是对王爷一番好心吗”
“我为何要对他那么好”唐婉抬眸,眼底满是鄙夷,“他不过是个男女通吃的坏男人,我若一直留在王府里,迟早是个新人换旧人的结果。倒不如我外面搭着王府,里面搭着皇上,找准时机你我离开这里。”
她这次刻意在黄公公跟前演这么一出。
为的就是表明自己和镇北王夫妻不睦,镇北王甚至有意害自己,而自己也有所察觉。
那么黄公公和新帝封驰的眼里,自己就是最好的棋子。若是能拉拢住了自己,便能在守备森严的王府里安插下一双眼。
而在云心和赤霞的眼里,自己直言方才是在下套,明面上自然是将自己要做皇帝棋子的事情,告诉赤霞。
但看起来坦坦荡荡,她们俩却不一定认为自己是一心站在封北寒身边,到时候说不定会直接反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对于唐婉来说,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封北寒的感情不牢靠,更是男女通吃,自己可没把握抓住这样的男人。
倒不如趁着两虎相争,她找个时机,拢着弟弟,带着小檀,彻彻底底离开这京城,最好跟那暗庄也不要有什么牵扯。
而且当皇帝那边的棋子,父亲唐玄育那边势必也没法对自己轻举妄动,一举两得。
她将事态分得清楚,便也按捺不住性子,当即起身更衣。
小檀莫名,见她一身浅灰长裙,发间只用了一根银簪,略有不解:“王妃,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您难道还要出去不成”
“我要去暗庄一趟。”
她眸光沉沉,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弟弟唐云州想要接出来,不算太容易,得跟皇帝和封北寒打好交道才可以,可娘亲的尸骨更加重要,若是可以,她离开的时候也想带着娘亲一起离开这伤心之地。
只是
她前两日竟然忘记没细问这件事情,真是一时回来慌了神。
她更衣之后,特意换了一身斗笠,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七万八绕的入了暗庄。
暗庄外赌钱的人还不少。
唐婉来时,正听乞丐手下说:“里面来了客,您怕是要在外面等着,不然我叫人给您单开两桌,耍两把”
唐婉瞥见那吵吵闹闹的赌桌,摇头:“不必,我就在门外等待。”
她摘下身上的斗笠,照着暗庄的规矩,只搭了件黑袍子在身上,却也只能遮住小半张脸。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唐婉便没了耐心,起身揪住乞丐身边的一个小随从。
“他到底要谈到什么时候”
“这小的也是第一次看大哥谈这么久,不知道啊。”
小随从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当今的镇北王妃,心中却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这位,无论是在暗庄,还是在京城,都是不能招惹的对象。
唐婉蹙眉,正准备先行离开,背后的门扉却被推开来,乞丐不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都说了,我们暗庄做事就要嘴巴严,您来再多次,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能”
“婉儿。”
另一道声音也随之而来。
唐婉的身子一僵,不由得回忆起了曾经的冬日,冻得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而去。
“等等我”那声音似乎还在身后。
“慢着你想对咱们暗庄的客户做什么”
“小乞丐,松开”
男人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你以为你算老几,我这等身份的人你也敢拦”
乞丐的脸色微变,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随他去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