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诗娴语毕,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唐婉,若有所思。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都纷纷皱起眉头来。
镇北王的帐篷之外,并未有其他达官显贵的帐篷,更无什么其他的女子存在。
若是照着乐诗娴的怀疑来推论,唯一可能被怀疑的对象,唯有唐婉一人。
唐婉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狐疑目光,掌心里微微渗出汗水,可她仍挺直了脊背,落落大方的供人打量,目光淡然的注视着乐诗娴,似乎是在等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如今身为镇北王妃,并无火烧库房的目的在身,坦坦荡荡,何惧之有。
两位女子四目相对,乐诗娴眼底掠过一抹震惊,这唐婉,为何不怕
唐婉坦坦荡荡等待,旁观的诸人又奇怪的将目光放回到乐诗娴的身上,在一片怪异而短暂的沉默里,到底是慕容皇后最先坐不住,此事再不查清,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子怕就是折在这里。
慕容皇后直问:“这位乐小姐,既然身为李沐清军师的妹妹,必定也是聪明之人,你所见所闻兴许为真,可镇北王妃备受镇北王宠爱,更是唐大学士亲手带大嫡女,为何要在秋猎之时,火烧库房呢”
听闻此言,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唐玄育也看出几分端倪来。
慕容皇后这番说辞,明晃晃的是向着自家女儿说话,而这乐诗娴突然要做出头鸟,皇后怕不是想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转移到乐诗娴的身上,从而让太子身上的目光少一些。
他细细揣度一番,正要上前,身边的刘淑兰却狠狠拽住他。
“老爷,这个时候唐婉都已经成了众矢之的,难道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你这妇人,懂什么”
唐玄育狠狠甩开了刘淑兰的手,径直走到皇帝和皇后的跟前,重重跪下。
“镇北王妃乃是老臣一手教养长大,别说是火烧库房,便是冬日的暖炉都要期期艾艾的等着下仆来点,王妃自幼便是如此温和性子,此时此刻,更无理由或烧库房,还请皇帝和皇后明察勿要听人谗言”
皇后点头,附和:“皇上,唐大学士说的有理,更何况乐小姐一面之词,而镇北王却位高权重,若是皇上只听一面之词,就要妄定王妃罪责,那岂不是叫那些个大臣们心寒么。”
封驰听到这里,仍然气得喘气连连,可心里却冷静了几分。
他自然是恨不得抓住封北寒所有的小辫子,将他摁死到泥泞之中。
可今时今日,乐诗娴虽然言之凿凿,可她不过是个寒门子弟出身的妹妹,而唐婉却是大学士之女,更无如此作为的理由,他若是就此给镇北王定罪,反倒是他这个皇帝的不是。
更何况,如今身在宫外,若真惹怒了封北寒,自己的性命,又会如何
封驰眸光微寒,目光彻底的离开了自家太子,开口唤。
“镇北王妃。”
唐婉听闻,当即从两侧走了出去,走到皇帝跟前缓缓行礼。
封驰打量着唐婉脸上神色淡淡,更想到自己日后说不定还可以拉拢这位,当即问道:“王妃夜里,何在”
“夜里,自然是与王爷同在帐中。”
唐婉说着,无奈的抚了抚发间凌乱的珠钗,边将微微褶皱的袖口都抚平了些,脸上羞赧一笑,指尖更是不经意间的掠过耳尖和鼻尖。
看着像是心虚,可任凭谁瞧着,唐婉俨然是一副娇羞过人的模样。
他们看看眼前这位娇小些的王妃,又看着角落里人高马大,满脸冷峻的王爷,甚至有不少女眷都掩住口鼻,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眼里都带着揶揄的笑。
饶是皇后见状,都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乐诗娴眸光一寒,不等李修满悄悄过来拦住她,赶紧继续开口。
“可我,确确实实是看见了镇北王妃的身影,且镇北王妃本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可不知怎的,却又将盒子扔回到火场之中,从后院逃窜”
黑色的木盒
唐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明面上却转过脸去看她,眼底闪着几分泪光。
“诗娴妹妹,我听闻你是李军师的妹妹,来到京城之中处处帮扶,今时今日,你倒是污蔑起我这做姐姐的来了”
乐诗娴的眼皮子狠狠抽了一下。
她眼见唐婉满脸真情实意,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寒,继续道:“我知姐姐对我很好,可火烧库房乃是大事,若是因为坏了两国邦交,或者是火势蔓延,我们这猎场里外的人,岂不是都要葬身火海”
乐诗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跟着哭了起来。
唐婉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倒是个心狠的。
而背后,李修满却紧盯着乐诗娴脸上的神色,满眼的纠结。
这么多日来发生的事情,像是把他印象里的妹妹拆开揉碎了,塑造成了如今他根本看不明白的模样。
若是唐婉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封北寒自己就会出面解决。
哪里容得乐诗娴自己出面
他已经拦不住乐诗娴,只无奈的看向角落里的封北寒。
封北寒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唐婉,他看着唐婉眼底的笑意,看着她的游刃有余,反倒是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她自觉胜券在握,是不是意味着她内心里相信,自己愿意为她作证
才如此言之凿凿。
而慢慢赶过来的单雅图,正听见到黑色木盒的事情,仔仔细细走近一问,当即大惊失色:“乐小姐所说的黑色木盒,莫不是我们夏国进献上来的玄灵花吗”
“我也不知”
乐诗娴赶紧低下头去。
而众人大惊,这不会真的伤了两国的邦交,更何况玄灵花不是寓意祥瑞,如今刚送到天启,就被烧了,那还得了
太子听闻此言,赶紧命人去找。
不过一会儿,有人将烧得漆黑的盒子给拿了出来,将其打开一看,里面流光溢彩的花儿已经只剩下焦炭和些许碎叶。
“玄灵花”
单雅图目光巨震,竟是生生跪在地上,朝着那玄灵花叩拜了三下。
太子捧着这团灰烬,手臂轻颤,半天都不敢动。
“这可不是玄灵花。”
唐婉突然出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