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乐诗娴感觉到自己踉跄着后退,直到被商队的同伙们牢牢接住,她才陡然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空荡荡的肩膀,边看着那条落在地上的手臂。
“我我的手啊啊”
唐婉甩了甩手里的小刀,指尖还有些发颤。
要利落的把一个人的胳膊横刀割下,需要的力道可真不小
但还好,乐诗娴竟然贸贸然的将邪术藏在自己的手臂里,伤筋动骨,久而久之骨头会脆弱的跟纸片一样,也方便了她的动作。
一旁,封北寒眼睁睁看着那只苍白的手臂落在地上,失神之后,他抬起头看向眼前冷冰冰的唐婉,指腹从右眼角后摩挲过,淡淡道。
“本王的婉儿,竟如此狠辣。”
“是她先动手的。”
唐婉干笑了两声,放柔了音调面对封北寒。
她还是不想那么早的暴露自己,信任封北寒、想要让封北寒成为自己的是一件事。
可隐藏自己的底牌,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封北寒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刚想将唐婉拥入怀中,方才的手臂上却传来阵阵的刺痛,他寒着脸揭开衣袍,大片的黑色如同蝗虫侵略一般攀附而上。
周围几个和商队交手的护卫,隐约看见这边的情况。
封北寒还未说什么,唐婉已经自发的拦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指腹抵在他的脉搏处,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这个疯子
乐诗娴就是个疯女人
唐婉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了对面的乐诗娴,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想死,没必要带着别人一起死。”
“哈”
乐诗娴稳稳当当的回到自己同伴的身边,突然又捂着空荡荡的肩膀大笑起来,“我已经不算是人了邪术染指的躯体,被蛊虫蚕食的脑袋,我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带他回去,大人也不会留下我不如,我和他一起死在这里那邪术如我,唐婉,你若是杀了我,封北寒也会死的”
唐婉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所谓的双生邪术,约莫就是如此狠辣的诅咒。
封北寒的脑袋都变得昏昏沉沉起来,胸肺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片段,都是征战沙场时自己的姿态。
气势如虹,长刀劈砍,长枪刺透,一顶顶敌人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木架之上,随风飘扬,将血的味道送到四面八方去。
“嘶”
唐婉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都快被封北寒拧断了
唐婉赶紧抬头,正对上封北寒那双被血色浸染的眼,瞳仁一缩,手腕的桎梏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长刀出鞘的声音。
“王爷”
唐婉忍不住喊,余光瞥见还不知情的护卫朝着乐诗娴扑去,赶紧道,“让他们走谁敢杀了乐诗娴,本王妃就让他人头落地”
“可王妃,那些难道不是刺客”
“按照本王妃说的做”
唐婉死死拉住封北寒的手臂,心如擂鼓。
如今封北寒手里只有兵权和军中的威望了,若是任由他被双生邪术里嗜血好杀的那面所牵引,他定然会失去人心,等醒来的时候,也会为伤了兄弟而深深自责。
而且
唐婉能感觉到手臂涌上来阵阵的疼痛。
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但封北寒的双生邪术不解,乐诗娴但凡离开这里被人杀死,封北寒也活不了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
唐婉咬牙,猛地拽住封北寒朝着山林里冲去:“半个时辰之后再来找我们”
护卫们面面相觑,唯有乐诗娴自觉胜券在握,带着商队的人迅速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没人能解得开,即使是你也不行。”
她如此想着,仗着护卫们不敢真的杀了她,迅速带着商队的人逃离现场。
不知过了多久,乐诗娴已经包扎好了肩膀上的血窟窿,正虚弱的靠在马车的一角,脑袋里却传来一阵刺痛,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吐出大片的血。
车夫冷着脸看她:“乐小姐,您和那位王妃的邪术造诣比起来,似乎相差甚远。”
“怎么可能”乐诗娴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捂着脸的手指几乎要将脸挠破,“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双生邪术不是根本无解的吗,我甚至是用我的手臂去下的”
突然,乐诗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尖叫起来。
“我明白了是那天晚上,她将我的邪术符咒剥离出来,放到她自己的手臂里了”
她竟然忘了
这么说来,唐婉完全可以用自己手臂里的邪术,去主动解开封北寒身体里的邪术。
树叶梭梭声中。
唐婉捂着汩汩渗血的肩膀,眼看着树林缝隙外黄云滚滚,她却只能依靠在大树旁。
背后不远处,封北寒还躺在原地,手臂上的黑色尽数褪去。
而唐婉手臂上的黑线则将那些黑色尽数吞噬,她仰脸深呼吸了两口气,蓦地笑出声来:“幸好幸好之前我和乐诗娴交过手,拿下了半分符咒,不然你这条命,可就到别人的手里去了。”
唐婉低笑了几声,额头不停渗出豆大的汗珠。
七日寒即将发作,刻不容缓。
她细算着时辰,约莫半刻,那些护卫们就要入林寻找他们的踪迹。
护卫们可以将封北寒带回去。
但她不能顶着毒发狼狈的样子,被人发现,被人察觉到自己就是个怪胎。
她得马上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唐婉深深的看了封北寒一眼,只留下一句话:“你欠我一条命,以后,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语毕,她一步深一步浅的踏入更加幽深的山林之中,以血布下血阵,隐匿了踪迹。jujiáy
半刻之后,护卫们前来探寻两人的踪迹,却只看见躺在地上,浑身冰凉的封北寒。
“来人快将王爷送到附近的别庄里,请御医来”
“王爷于此,王妃人呢”
“去找”
伴随着众人的呼喊声,山林里淅淅沥沥的落了雨。
找寻了整整半日,也无人发现唐婉的踪迹。
而等到封北寒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重新归于黑暗,而他身边的床榻却是冰冰凉凉、整整齐齐。
唐婉,人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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