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霖受伤,昏迷至三天三夜,一直未醒,苏银始终伴在左右,几乎从未离身。
贰队众人守在门外,各个愁眉不展。
邹斛坐在地上,靠在门框上发呆,田之诺就坐在他身旁,木讷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完颜若锦和邵煜站立在他们正对面,也是同样的面露苦涩。
尉迟诚头一次没有挨着田之诺,独自躲在一旁,偷偷的望着她。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邹斛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田之诺在心中盘旋犹豫了许久的答案,在邹斛开口后,终于下定了自己的决心,开口道:“去中原吧一来去寻阿娘,二来去寻妖王”
邵煜和完颜若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都听你的。”
邹斛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尉迟诚,随即才又望向田之诺,“你阿娘肯定是要找的,她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出事的至于妖王,要不还是算了吧它的实力咱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内力深厚的清霖都不是它的对手,就凭咱们几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话得到了完颜若锦的极力不赞同,当即反驳道:“喂你怎么那么怂啊我们可是猎妖师,院训忘了我们不上,谁上啊,指着那些老弱妇孺上阵拼死一搏吗”
邹斛并非不愿意奋力抗敌,他只是想把事实陈述出来,告诉它们现状的严酷性。
田之诺扶着地面站起身来,擦了擦身后的灰尘,义正言辞的说道:“中原一定要去,阿娘一定要寻,妖王一定要杀”
“好”尉迟诚终于作出了回应,只要是田之诺的决定,他从来都是支持的。
邹斛这才恍然记起来,尉迟诚可是镧铉国的世子爷,这身份若到了中原,岂不是八抬大轿的迎接着
“阿诚,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镧铉国的世子我们若前去,是不是会以最高礼制迎接啊”邹斛满眼放光,全然忽视了中原的现状。
“你脑子有泡啊妖王掌控中原,皇室本就没有自由,能活命就是万幸,哪来的闲工夫迎接你啊”完颜若锦忍无可忍的谩骂了一句。
邹斛顿时闭了嘴,是他一时激动说错了话,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邵煜总是缓和气氛的那个人,这时他站出来闲聊两句,“其实,初见阿诚时,我就觉得他的姓氏不简单,当时就有所怀疑,不过一直没提出,毕竟你不主动提起也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尉迟诚自知不该欺骗视自己如亲人的队友们,当下解释再多也显得敷衍,只能淡淡的说上一句:“我确实有难言之隐,那些原因已然不重要,一个身份而已,改变不了什么。到了中原,虽然不能盛情迎接,但至少到了我的地盘,定会让你们衣食无忧的。”
自从得知田之诺阿娘之事,尉迟诚的脸色一直惨白,提不起精气神儿,再加上大病初愈,整个人的状态都很颓靡。
“我的计划是,即刻启程,你们意下如何”田之诺开口问道。
众人点头回应,无异议。
此去镧铉,已是璩洲的最后一个国都,无论是否成败,他们都要拼死一试。
田之诺在心中周旋过很多次,作为人女,寻母是必然要做的。作为猎妖师,杀妖王救璩洲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到如今,已然没了回头路,就算前方会撞个头破血流,那也要勇往直前。活着,就是为了问心无愧。
苏银听到了门外那几个孩子的交流,一字不差的收进了耳畔,她知道那几个孩子比那个时候的他们要勇敢的多。
此刻她从里面将门打开,开口道:“你们并不是孤军奋战,还有我,等清霖醒来,我便去中原找你们。被积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该拿出来算一算了”
苏银躲了这么多年,她该面对了。
听闻此言,田之诺突然想起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前辈,有一事我一直没弄明白。”
“何事”
“按说鲛人一旦离开大海便无法生存,就像我们陆地上的人一旦进入海底便无法呼吸一般,可您为何能成功上岸,甚至还去往蓬苍成为了猎妖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田之诺许久,但因事情繁多,一直未找到机会询问。
“实不相瞒,当年妖王带着清霖无故剿灭潭海,父王有意让我去蓬苍学习技法,归来与他一同抗敌,那时父王曾在海面上遇见一位自称仙人的白胡子老头。”苏银拼命回忆着当年的来龙去脉。
“白胡子老头”邹斛震惊道,“不会就是赠与我们避水珠的那位吧”
苏银皱着眉头,又道:“具体之事我也记不清了。总之,那老头让父王以一个悲痛的故事来换取一个愿望。父王将潭海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告诉他,以此换来了一颗珠子,我吞进后,便可像你们一样在陆地上正常行走。”
听闻此话,那几人纷纷露出惊愕的神情,原来那个老头真的不简单
“原来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前辈,今日我们就要启程,多谢这几日您的照拂。”田之诺代表其余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银赶忙将其扶起,帮她整理着刘海嘱咐道:“你这丫头与你阿娘一样要强的很,劝你放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放手去做。记住,时刻注意安全,等我前去与你们汇合”
贰队众人与苏银道别后,去往城镇口,准备向海面游去。
忽然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回眸看去,是浅月,她身后还跟着阿崽。
见到他们两个,这边五个人顿时皱起眉头。
“你来做什么”邹斛一脸嫌弃的望着那个满腹心机的女孩儿。
浅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求他们能原谅自己,但至少要让自己心里过得去。
拉着阿崽,还未开口就先鞠躬表示歉意。
此举,惊呆了并排而站的五个人。
等再抬起头时,就见浅月双眸泛红,正经的说道:“先前是我一时糊涂伤害了你们,对不起。”
原来这个要强的丫头也会开口道谦,真是世间少有。
“浅月阿姐日日忏悔,一直想着找你们道歉,可是又害怕你们看不上她,所以才迟迟未去。方才去清霖那里找你们,得知你们要离开,这才匆匆赶来。”阿崽站在一旁帮衬着说了几句。
完颜若锦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不屑一顾的嘀咕道:“怕不是因为良心不安,夜里无法安眠,才求我们原谅给你心中送去一抹慰藉吧仅凭三个字就想抹去我们心里的伤痕凭什么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对错呢”
浅月知道这五个人中最不好惹的就是那个个子高挑,背着双刀的女人。她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轻的了,她原本也是奔着被他们砍两刀的准备来的。
“我知道是我利用了你们的善良,但这些行为仅代表我自己,切莫上升鲛人一族,这世上的鲛人大多都是仁善的”浅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影响到所有鲛人。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错误,就一笔勾销吧。人生诸多人不过都是匆匆过客,你不必挂心,今后好好与家人生活,切莫再因一己私利去害他人了。”田之诺留下这句话后转身游荡而去,直奔海面,头也不回。
浅月就静静的看着那五个人陆续离开,其实她是羡慕他们的,虽说危险重重,但却自由自在。
若此生只能被困在一处,安逸的度过此生,倒不如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确实惊险,但又很有意义。
浅月由衷的感慨道:“愿世间戾气都远离你们,祝好。”
冲出海面的那一瞬,头脑清醒了不少,终究还是外面的空气更宜人一些。
正想着游回陆地,岸边就传来了飘飘的叫喊声。
“主人你们终于出来了我等你们好久啦”飘飘挥动着双臂扬声大叫着。
“是飘飘”田之诺指着岸边扬声道。
若想到岸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需要跨越,不常游泳的他们,断然是有些吃力的。
田之诺扬着脑袋看了一圈,岸边那些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树木刚好能派上用场,她单手操纵那些跃跃欲试的枝叶,同时又对身后的队友们说道:“我纵枝蔓拉你们上岸,小心抓牢。”
收到指令后,所有人做好防护,静等田之诺支援。
陆续回到岸边后,竟发现了奇妙的事,他们的衣衫竟不晒自干,不得不称赞清霖的鳞片确实比白老头的避水珠好用。
飘飘重新见到田之诺后,无比开心,一上来就问东问西。
田之诺眼下正心烦意乱,无心回答他的问题,打断道:“你怎知我们今日上来”
“白老头告诉我今日让我在此处等你们。”飘飘的话音刚落定,众人就看向木屋的方向,此刻那边除了几棵大树外,什么都没有。
“欸屋子呢”邹斛将手掌抵在额头前,遮挡着强烈的阳光询问道。
飘飘也十分诧异,明明方才还在
“奇怪,怎么消失了刚才回头还看到了”飘飘向前跑了两步,依然不见木屋的踪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你们平安归来啊”突然出现了白仙人的声音。
众人抬头看去,这自带空灵效果的声音听着有些瘆人。
“仙人,您究竟为何方神圣为何如此神秘”田之诺扬声问道。
“有缘自会重逢,等再相遇时,我定与你们促膝长谈你们的终点不在此处,前方路途遥远不易,珍重啊”
留下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白老头就彻底消失了。
贰队众人,望向那抹骄阳,那几乎与海面持平的光线,格外炙烤,格外刺眼。
此刻,贰队又想起了天赐学院的院训。
尽我之所能,护山河安宁,归四季平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