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令人心痛的事情,莫过于你心系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别人身上。
尉迟泽是个痴情的男子,在遇见田雅言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付出全部真心。
他一直认为他本就该是那个永远站在田雅言身旁的男人,毕竟纵观壹队所有人,只有他们两位单拎出来是最相配的。
尉迟泽从未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会出现一个样样都杰出的男人,准确的说是它是一只妖,一只外形与人类无异的妖。
或许,田雅言对尉迟泽的爱慕心知肚明,但又无法回馈,心中一直有愧,直到与他分别的最后一刻,她依旧觉得有愧于他。
每当梦回午夜,尉迟泽总能看到那样一幕令人不舍得挪眼的画面。
那日阳光不刺眼,微风也正正好,匆匆掠过校场。
偌大的训练场内站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娘,她手握一把长弓,四肢有力无度,魅力四射的盯准了靶子,箭无虚发。
好一个干练的女子,最耀眼的还是她那带着欣喜的回眸一笑,兴致勃勃的与他分享自己的进步。
尉迟泽看着她向自己跑来,喜悦挂在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上,俏皮中带着可爱。
所有的长情不过都是日积月累,直至深陷其中。
“阿泽,我是不是很厉害”她总会及时的和他分享一切,他们就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人生在世,难得遇见知心人。
本以为是两情相悦,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独自幻想罢了。
“阿泽,你帮我瞧瞧这弓箭为何不灵敏了”
“阿泽,你快看,这日出多好看像不像胜利的曙光终有一日,我会打败妖王,让璩洲再无恐慌,回归安宁”
尉迟泽记得她的目光,那抹金色的日光照射进她那双无比坚定的眸子中,烂漫又炽热。
直至今日,尉迟泽依旧深刻的记得,那日她兴高采烈的跑来,与他分享了一段令她心动不已的事情。
“阿泽,我今日在街上遇上一个人,他生的好看。而且为人正直可靠,最重要的是我们竟有很多共同话题,本以为自你之后就再也没有知心人了真没想到他竟也与我不谋而合”
那是尉迟泽从未见过的眸色,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变得恐慌。心情也烦躁起来,可就在他见到那个被田雅言诉说的出神入化的人之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天作之合。
那个男人与田雅言无论是外观还是修养都十分相配。
尉迟泽选择隐藏心中的那份情感,默默退出,甚至深夜买醉,一人从黑夜痛饮到白昼。
这么多年过去,他并未放下,只是学会了妥协。
本以为田雅言从此便会逍遥快活的生活着,没有他或许她会过的更好。
但是,故事总是出乎意料的。
那日,尉迟泽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雕刻,表面上看着无碍,实则一直在隐忍心中的难耐。
“阿泽”田雅言好像褪去了以往的纯净,她看上去十分疲惫。
尉迟泽见是她,立即丢弃手中的工具欣喜的站起身,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尉迟泽盯着她那隆起的肚子,面露惊诧。
田雅言扶着后腰慢慢走上前,面露憔悴。“我怀了他的孩子”
尉迟泽的眼眶顿时就红润了,他彻底的输了。
“阿泽,他是一只妖”田雅言在说出口的时候已然是潸然泪下,她忍不住,也无法忍受。
她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在偷偷流泪了。
尉迟泽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她这般痛苦的抽泣着。他下意识地走向前将她抱进怀里。
原来,那个一直让田雅言深信不疑的男人竟是妖王之子,绮津。
传闻说,绮津自生下来便一副人类的模样,但体内法力无穷,甚至是在妖王之上。
尉迟泽将田雅言藏了起来,直至她将孩子生下来,对于尉迟泽而言这段日子让他想起了在天赐学院的那段时光,有她在身边的每一分都值得回味。
尉迟泽以为,田雅言会选择和他好好的生活在这里,但没想到她的女侠梦并未结束。
生下田之诺后便口口声声的要去找绮津,找妖王。即便在尉迟泽百般阻挠下,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前去。
在这之前,她还是将孩子送回了老家,长安村。并恳求尉迟泽替她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这么多年以来,尉迟泽从未忘记过这个诺言,一直偷偷关注着田之诺的动向,确保她的安全。
然而,一切都是宿命,这丫头注定是要像她母亲那般守护璩洲的。
尉迟泽在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眼眶中是含着眼泪的。每说一句,心脏就要被狠狠的揪上一次。
田之诺擦了擦眼泪,又问道:“所以我是妖王之子的女儿”
众人也已震惊。除了尉迟诚之外,毕竟方才他就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他非常担心田之诺的情绪。
尉迟泽微微扬起下巴,试图将一直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是啊”
田之诺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突然觉得呼吸有困。她向后踉跄了几步,还好被完颜若锦接住了。
站在一旁的尉迟诚只好又将伸出的双手收了回去。
尉迟泽吸了吸鼻子又道:“当年妖王为了让我听命于它,控制住了皇宫,压制住了我的皇兄皇嫂,以及我的侄儿。我被迫退出壹队,辜负了阿言的信任。”
尉迟诚垂眸沉默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一直明白叔父是为了保护他和他的家人才一直听从妖王的差遣,日日忍辱负重,只能将怨恨挤压在心底。
“本以为有个男人能替我好好保护她了,虽说心有不甘,但至少能让她一辈子无忧。谁知,造化弄人,它竟是一只妖最离谱的是,它还是妖王之子”尉迟泽苦笑道。
田之诺的大脑很混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一直对妖物喊打喊杀,到头来她自己竟也是一只妖物。
她慢慢的伸出双手,看着那双可以操纵万物的手掌,隐隐后怕。
尉迟泽本不想这么早将这一切告诉这个毫不知情的孩子,但是妖王已经按耐不住了。并且他笃定,妖王已经知晓了田之诺的身份,否则它也不会至今都只是大肆宣扬逮捕却又不真正的控制住她。
田之诺用力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脸上的泪花总是擦不掉,泪如雨下,没完没了。
完颜若锦心疼的紧,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田之诺轻轻推开完颜若锦,慢慢直立起身子,脑海中闪过了一段民间传闻,联想到当下,心头又是一紧。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询问道:“民间有闻,妖王之子名为绮津,性子温顺,处事理性,与妖王天差地别。可惜却被人下了情蛊,一朝入情深似海,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个让它日日挂心的女人,最终二人同归在了镧铉皇城之上”
传闻有云,那日皇城之上飘起了大片红云,自上而下的红雨倾盆而来。那两具尸体被如血一般的红雨冲刷整整一日,次日便化为一缕红烟双宿双飞,从此这世上便又多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凄美孽缘。
这故事在口口相传中变得格外离奇。
有人说,这是话本先生随意臆想出来的神话故事。也有人说,那日当真是瞧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是真是假,权当是一段悲剧罢了。
“所以这故事说的是他们”田之诺颤抖着薄唇,不敢抬眸去看尉迟泽的眸子。
尉迟泽那日并未去皇城,他胆怯了,不忍心去看那一幕。即便他百般阻拦,也无法阻止田雅言赴死的决心,到头来还是只等来了她的死讯。
其实在尉迟泽心底最深处是有一个答案的,田雅言根本不是绮津的对手。绮津定是故意相让,与她同归于尽。
绮津知道田雅言的性子,一旦认定的,绝不会改变,若不让她顺心,这件事便就没完没了。
最惨的不过是,到最后绮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孩子,你阿娘是个忠烈女子,她既作出了决定,便不会回头。就算绮津有意留她,她也不愿给自己那个机会。宁可同归,也不愿背负着爱恨两难独活于世。”尉迟泽懂她,正是因为懂她,才会爱之入骨。
田之诺的视线被泪水渐渐模糊,她脑海中好像出现了那日爱恨两难,同归于尽的画面。
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站在对立面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此刻田之诺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世有多么惨烈,现在的她好像就站在那条平行线上。
左手边是使命,右手边又是身份。
从前她可以毅然决然的选择使命,可就在此刻她突然恍惚了,原来她也是那个被别人喊打喊杀的妖物。如此一来,她又有什么资格驱赶妖物呢
“阿诺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无论你是人还是妖,你都是你”完颜若锦在她耳边喊道,“做猎妖师,你可以无所畏惧的保护璩洲。作为妖女,你可以勇往直前的保护弱小你就是田之诺”
“阿诺”
“橙子”
周围的伙伴们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好似什么也听不见一般木讷的向一旁走去,抬步走到后院。
她将自己缩在花丛中,紧紧的抱着自己。
读过的日记,听过的故事,一幕一幕的在脑海中回闪着,一切故事好似都串联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头疼脑胀。
可这就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别人说的再多都不及她自己想通的好。
没有人去打扰她,就放她一人静静的守在那片花坛中,整理思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