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格外乌云密布,夜风格外刺骨,比以往的时候都要清凉一些。
一抹月色透过窗子洒进来,轻轻的打量在田之诺的身上,让她觉得有一丝的暖意。
手中黑色珠子的光泽格外明显,好像也在安慰她一般。
白宽为那丫头倒了杯热茶,白乎乎的热气扑面而来。
“这边夜里凉,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田之诺终于将手中的珠子塞进了口袋中,双手环住布满暖意的杯子,十分舒适。
“前辈,您孤独吗”田之诺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白宽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田之诺叹了口气,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温热,低音道:“我身边有很多的朋友,他们对我很好,但即便是这样有时候我的心里还是会冒出一些孤独感。那种感觉萦绕着我,就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让我喘不过气来。”
田之诺需要的是像家人那样的陪伴和安全感,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让她格外的期盼合家团圆。
白宽抬眸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她的确是个勇敢的女人,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去守护每一个生命。都说强者是孤独的,或许在她心底某处也藏匿着一份不可诉说的悲痛吧。
“你不过就是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对吗都说只要还有父母在,我们就可以选择做一个孩子。”白宽有些心疼,他知道这个孩子从小跟着阿公阿婆长大的,性子要强,总是表现出很坚强的模样,实则脆弱的很。
“虽然我长得挺招人疼惜的,很多人都愿意帮我,无论是邻居还是这些伙伴。可是打心底里我都没有办法做到心安理得的让他们无条件对我付出。有时候心底的痛楚真的无处释放,总结来总结去,我不过是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和无所顾忌的陪伴。”
田之诺这一大段话说出口后,心里舒畅了许多。的确,人总该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他们如果没有我,他们也不必与亲人分隔两地,更不必冒这个险”
这些情绪一直积压在田之诺的心里,这几日她很少说话,在队伍中也是沉默的那一个,愧疚感和孤独感让她太疲惫了。
白宽透过那丫头的眸子好像看到了绮津,数十年前他们刚击退怪物,绮津终于夺回大权。那一天它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本应是庆功宴,绮津却没有邀请任何人,而是独自挑选了几瓶最烈的酒,一人独醉。
白宽也是从其他小妖那里听说的,特意去绮津那里看了看,刚推开门就看到它自己坐在地上。在白宽一贯的认知中,绮津本就是个内敛成熟的孩子,没想到也会有那么崩溃的一面。
绮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灌着酒,颓靡的靠在桌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敬天一会儿敬地。
嘴巴里还嘟囔着一些碎语,“阿爹阿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没给你们丢脸”
“如果你们能看到我即位的场面就好了可气派了”
“我好想你们但是我一直偷偷的想。你们说过,男子汉不能哭哭叽叽,更不能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所以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过我想你们”
白宽愣住了,原来它的所有冷傲和稳重都不过是强撑出来的。
那一夜白宽就当没有去过,也是那一夜他更加的佩服那个孩子了。
背负族人之死的仇恨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强撑着一口气击退怪物为族报仇。除了它自己,又有谁能懂得其中的苦涩呢
田之诺抬起脑袋,发现白宽想事情想得出神。
“前辈,您在想什么”田之诺喜欢听比自己年长的前辈说话,总觉得能从他们的言语中学到一些什么。
白宽回过神来,干笑一声,“没什么,快喝茶,一会儿要凉了。”
田之诺正准备端起来喝一口,突然听到门外大叫一声。
“站住别跑”
白宽立即站起身,田之诺也紧跟其后,二人相视一眼后默契的一同向门口走去,推门而出,正好看到尉迟诚借着树干起身飞跃到屋檐之上。
定睛一瞧,才看清楚尉迟诚是在追赶一个黢黑的身影,因为天色过于黑暗的原因根本看不清那个不断前进的身影是什么。
“阿诚”田之诺放声喊着他的名字。
尉迟诚无心顾暇旁骛,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追赶妖物上。
“小东西还想跑”尉迟诚咬着牙关步步紧逼,因为他体内有内力加持,跑起来就更轻便容易一些。要怪就怪他出门太急,忘记背弓箭,否则他早就拉弓射箭一击毙命,送那只小妖归西。
白宽眯着眼睛看着屋檐上的追逐战。
田之诺看尉迟诚一人有些吃力,也没闲着的开始帮忙。只是轻轻挥动手指,院内的绿植顿时生长万里,向那只迅速逃跑的小妖聚拢而去。那些绿色的藤蔓们在聚集到一起的时候看着就没有那么鲜艳了,一团黑绿色的粗藤在漆黑之中渐渐向妖物靠近。
小妖察觉出自己周围飞来了很多东西,它没有回头看而是一股脑的向前跑,能够看得出它想活命。
在追逐的过程中,尉迟诚思考出一个怪异的点。据他们所知,镇长家只有三个未出阁的女儿,上上下下也就几个老伙计,怎么算也没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思来想去,这只小妖为何会来这里呢
尉迟诚的步子逐渐放缓,那只小妖确实一直在逃跑,但是又好像故意找不到逃出生天的办法,种种行迹表明,它在故意拖延时间。准确的来说,这一出像是调虎离山
如果它的出现只是为了吸引一波注意力,那么它的同伙一定是去了其他的地方进行杀害
“橙子让它走”尉迟诚不打算在它身上浪费时间,在追逐的过程中尉迟诚意识到这只妖物的转移速度极快,想必这就是它的特异技能。
田之诺不明白尉迟诚突然放弃的理由,直到身旁的白宽开了口。
“听那小子的,放它走。”
田之诺不甘心的收了手。
田之诺原本正疑惑他们二人为何要阻止她,可就在她收手之时,捕捉到了那只小妖的举动。它竟没有感到庆幸,迅速逃跑。而是还愣在原地迂回,好像在期盼尉迟诚继续追。
“它只是个引子”田之诺恍然大悟,“飘飘跟上去”
飘飘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帮上忙。
尉迟诚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即便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握紧拳头有一股子很强的力量在体内运转。不愧是他叔父的毕生绝学,运用起来就是舒坦。
若是换作从前,这么大的运动量他早就气喘吁吁的动弹不得了,线下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臭小子别自我怀疑了,赶紧下来,我们该干活了”白宽离得老远就能看到那小子沾沾自喜的模样。
尉迟诚抽了抽嘴角,居然被那老头看穿了
纵身跳跃而下。
田之诺眨着眼睛看着他,好奇的询问道:“所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白宽作为掌门,被单独安排在了这边,其余人都在另外一间院子中。
尉迟诚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眼神飘忽不定的回应道:“我纯纯路过”
他分明就是故意跟过来的。
尉迟诚能看得出田之诺的心思,自从到了这个鬼地方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如今与白宽相见定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诉。他只是出于担忧,所以跟了过来。
撞上小妖纯属歪打正着。
“师傅师傅您没事儿吧师傅”白木言这会儿突然冲进这间院子,直奔白宽而去,站在他身前上下打量一遍。
白木言身后跟着一群惊慌失措的人们,其中最胆怯的是镇长。他就住在白宽隔壁院子,这边但凡是有点什么动静他都能听见。
“我好得很”白宽拍了拍白木言的肩膀,安抚道:“你师傅我没那么脆弱”
白若烟一进院子便四处瞧看,“刚才是不是有妖物来过”
尉迟诚双手抱胸,“等你们听见那妖物早就被我化成灰了”
白若烟冷笑道:“所以灰呢别告诉我你没抓住它”
尉迟诚倒也不怕被笑话,转过身鼻孔朝着白若烟,不屑一顾的说道:“那是小爷我看出了它的阴谋故意没追”
白若烟才不信他的鬼话,只要是没看到好结果一律定为他是个没本事的废物。
“我看就是你笨”白若烟懒得搭理他,直径走向白宽,询问道:“父亲,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宽捋了捋胡须解释道:“那臭小子说的不错,那只小妖是带着目的来的,看来今夜又要有人丧命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它们的行凶点”
尉迟诚将握住手中的一块儿衣角布扔给一旁的白珑儿,并解释道:“这衣服是从那小妖身上薅下来的,你嗅一嗅,看看能不能查出它的踪迹。单靠飘飘自己太慢。”
白珑儿听话的闻了闻,就在众人期待她的回答时,她却皱起了眉头,嘀咕道:“为何我觉得是两个地方的味道呢而且还很熟悉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的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