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门所谓的宗主堂,只是一座朴素殿宇,其外并没有多少摆设,唯独大门周边立着两根玉石柱子,屋檐正中,有一片透明光镜,每逢太阳升起时,可冲远处照射光线,以此来显示时辰。
走近殿宇,林厌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不用猜,这定然是李竹影的爱好。
早年江晚离来三清门时,也曾来过这个地方,不过她不是爬山进来的,而是强闯洞天,从外头打进来的。
领着李裳来到屋檐下,便听见房中传来一道慵懒男声。
“直接进来,记得将门关上。”
林厌离站在屋檐下,双手揣在袖中,迟疑几息后,伸出手掌推开了大门。
殿内的装潢同样十分朴素,但因为窗外投射进来的那轮日晖,让整间屋子显得格外神秘莫测,如梦似幻。
在屋中最深处,端坐着一名男子,身穿白色长袍,乌发高束于脑后,眉目之间带着几分冷峻疏朗之态,他静默坐在软榻上,桌上摆满玉简和书文,脸上带着些许疲态。
林厌离微皱眉头,朝前踏步而去,却被李幕清抬手制止。
“去那边坐,刚刚泡好了茶水。”
林厌离耸了耸肩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李裳伸手么摸了下玉茶壶,见茶水温烫正好,便给林厌离倒了一杯。
李幕清将手中玉简看完,缓步走到另一边的柜子前,捧出一只木箱,来到林厌离对面坐下,双眸灼灼。
“你个惹祸精,走到哪儿,哪儿翻天,你是扫把星转世么”
“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儿,又不是我想惹事”林厌离挑了下眉,有些不满道。
李幕清呼出一口浊气,抬指推了推桌上的茶杯,李裳瞬间领会,捧起茶壶倒了一杯。
“哎,你比她懂事儿”李幕清抓起茶碗,呷了一口,称赞一声,“小兄弟如何称呼”
李裳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宗宗主如此平易近人,心中底气也足了一些,回应道:“我叫李裳。”
“李裳--名字不错。”
李幕清将茶碗放下,伸指戳了下面前女孩的眉心,“你个小惹祸精,刚入我三清门,就折腾出不少事情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加大我的工作量”
林厌离双眸睁大,大声道:“这怎么能怪我,都是那大叔摸我手,所以我才砍他啊,我是喜欢惹事的人”
“我觉得你是”李幕清颔首点头,毫不迟疑
林厌离泫然欲泣道:“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李幕清抬指弹了下林厌离的脑袋,缓缓道:“就此打住,说点儿正经的。”
林厌离立马坐直身子。
“我看你身上剑意磅礴,看来你沐北一行收获颇丰,还有了一个新剑主的称谓,看来你很称沐天城人的心意。”
“不过,其中有一点我比较糊涂,你究竟是江晚离,还是如山水邸报中说的那般,是江晚离的女儿”
李幕清将木箱打开,里面全是有关林厌离的山水邸报,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林厌离的身世。
林厌离嘴角扬起,眉眼弯弯,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身子微微前倾,故作神秘道:“你猜”
李幕清将木箱中的山水邸报全部拿了出来,正色道:“我与其他大修不同,对当年的事情略微知晓一些,你可以相信我,无论作为李竹影师兄的身份,还是姬慕雪追求者的身份。”
林厌离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没想到会从你嘴巴里头听到她的名字,你知道她喜欢谁,这么多年你一直念念不忘着,你何苦呢”
李幕清叹了一口气,视线忍不住瞥向远处墙壁上的画像。
那是一位青衣女子,她笑容恬静柔婉,仿若天空一朵浮云,轻盈又纯粹。
“来过,匆匆来过一次,那时我与她就这么在山峰上望着,后来她就去西方泉州了。”
林厌离郁闷道:“当年就不该挑起正魔两道之间的战争,打个几百年,也没打出什么名堂。”
“一个去了西方当僧人,另一个追着他去西方,还有一个傻子双眼望穿,没有一个逃脱了情关”
“我觉得你应该向李竹影学习,你瞧瞧他是如何讨得我家秋雨欢喜的,你若是真喜欢姬慕雪,就将三清门宗主的位置卸下,去西方泉州将她带回来。”八壹
李幕清摇摇头道:“我身上的责任不准许我卸去宗主的位置。”
林厌离没好气道:“那你还说个锤子,你个胆小鬼还想抱得美人归,你看看你家师弟是如何将我家秋雨勾搭到手的,我看他也没比你少干活。”
“咳咳,就此打住,被你扯远,讲正经事”李幕清看了眼李裳,眼中闪过一缕意味深长。
林厌离单手撑着下巴,心中酝酿一阵,细细同李幕清讲了升仙大会和沐天城发生的事情,这一讲就从白日讲到了晚上,讲到李裳眼皮子打架,脑袋磕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才结束。
李幕清在心中挑挑拣拣,将林厌离所说的废话去除后进行了一番总结。
“升仙大会的那些大修因为你的模样误会你是江晚离的女儿,顾玄北和陆圭当推手,山水邸报压轴,林韩之和陈清芝的误打误撞,最后造就了这样的结果”
林厌离无奈地摇了摇手道:“不然呢,你也以为我是江晚离的女儿江晚离当年确实是死了,我也确实是江晚离的转世身。”
“我的身世似乎已经被那些人给敲定了,既然假的已然成真,我出来解释反而很假,那我就姑且认人当一次爹好了,反正他与江晚离是旧时,知道真相也不会怪罪我”
李幕清忍不住笑道:“现在你的身份大得很呐,有个当爹的君子,一个不太讲理的亲娘,沐天城新剑主,千魔宗宗主。啧啧啧,难怪这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连落凤山的山都敢搬,连鬼岐那老狗都敢喊人打,听说那芦花书院的祭酒先生都给你几分薄面呢”
林厌离听罢,胸脯不由挺起,满脸骄傲道:“哎呀,低调低调,做人要有格局,不能因为这些外物而沾沾自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