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楼道入口,众人来到一处拱形穹顶的大厅。
此大厅气势之恢宏完全不输任何龙渊的建筑,并且在结构精妙之处还略胜一筹。
李棠在大厅内踱步寻找着,证实自己“审问”结果的时候到了。
他在大厅内的一处石柱顶上寻到一块玉砖,随后将玉砖塞入大厅中央的缺口之上。
顿时四周隆隆之声不断,围墙翻转着,显露其另一面的壁画。
三面墙壁, 包括穹顶,一共是四幅巨型壁画,它们不知由什么颜料绘制,至今仍色泽亮丽。
此刻阴楼构造之精妙完美显现,大厅内并无明显窗口,但恰好有四束光打在壁画之上。
暗夜微光, 烘托感极为强烈。
四幅壁画分别对应释教四大天王东方持国天王、四方广目天王、南方增长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其中穹顶对应北方,因为大厅内原本对应北方的墙壁乃是通往阴楼深处的楼道。
“此地果然有机关, 棠公子,那人的供词不假。”
盾奴惊叹道。
“虽说如此,但我们还需小心,也许某些危险的机关被挪动了。”
李棠回道。
同时他也在思考,四大天王隶属于释教的神祇,那释教和此地是什么关系呢
释教来自神州之外,本是外来宗教,中原逐鹿之战时期传播最盛。
当时中原,逃避兵役抑或避难的百姓躲入释庙与经幢塔,因为各方逐鹿之王与释主有过约定,他们不会攻入释教净土。
旷日持久的大战,逐鹿之势越演越烈,百姓们苦不堪言,释教得以深入人心。
释庙与经幢塔如雨后春笋,重重林立。
最终,祖帝李梦梁凌驾天人之上,斩杀了惑星神,中原逐鹿之战一锤定音。
大封立国三年, 祖帝推倒一切神明偶像, 人为尊的时代降临。
释教自然也逃不出清算,虽然庇护百姓有功,但释庙与经幢塔占地良田,并且门下的释教众可免除兵役劳役。
想当年,天下百废待兴,世人却皆妄图皈依释教门下,因懦弱而逃避红尘,此为哪门子的大彻大悟
祖帝六年,灭释,诛杀六千高僧,烧不出一颗舍利。
从此释教地位一落千丈,最后与道家融合,释道从此不分你我。
就比如身为大罗禅师的镇海大师,他的武道图腾源于道家的真武大帝。
这便是千年释道融合的结果,为了生存,不分你我。
李棠收敛思绪,再次望向四大天王壁画。
倘若这阴楼能追溯至祖帝时期, 那当如何
“棠公子,你认为该从那边查起”
盾奴看了眼地图,这阴楼足有千余房间,后续还有两个大厅,底层有水牢与密室。
“后续两个大厅都去看一看吧,优先排查大厅。”
李棠回道。
他其实知道蛊神教主之子具体住在哪个房间,但他现在只需要尽可能将人往那个房间引。
“有道理,那我们”
盾奴正想说“走”,结果手中的绳子动了。
那个女人自顾自地往某条楼道走去,但身体被绳子拽住。
“喂,你想去哪”
盾奴看了眼地图,女人想走的楼道通往底层,也就是水牢密室的所在地。
“她自从进入阴楼内部,整个人就变得甚是奇怪。跟她过去看看吧,诸位,要留心陷阱与机关。”
李棠提议道。
盾奴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跟随着土著女人,楼道逐渐有了坡度,是下坡。
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同时还微微有股腐烂的气味。
“小子们,做好心理准备。”
盾奴警告道。
众兵卒纷纷身躯一震,心理承受能力比较稚嫩的,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前方的楼道越来越昏暗,有兵卒向盾奴提议点火把照明。
盾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棠,随后得到了李棠肯定的答复。
“省着点用,每隔十人点一支火把。”
“诺”
火把被点燃,炙热的火光让人感到安心。
李棠发现,一路上的机关都被触发过了,楼道一侧的墙壁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孔洞,显然有人企图逃走,然后被射程了筛子。
但是尸体呢
复行三刻钟,前方水声清晰,水牢到了。
“你们看啊”
一个士卒指向前方,水牢内灌满了水,而水面上漂浮着泛白发肿的断肢。
此时女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但被盾奴死死拽住。
“看来水牢低下有东西。”
盾奴说道。
李棠会意,他找到一块儿浮砖,然后踩了上去。
转石之声清晰,一道暗室的门打开,水牢内的积水灌入暗室之中,完整的水牢得以重现。
这水牢大得夸张,长宽三十米,深度七八米。
打开地锁后,有一处阶梯可以通往水牢底部。
此时水牢内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浮肿的尸骸,他们多为溺死的,腹部鼓涨。
脚铐与地面相连,锁链厚实且短,可谓动弹不得。
一般水牢会让牢犯们半身泡水,如果想处死他们就把水灌满,牢中囚犯不久便会被淹死。
大量记忆涌入轮回之宫,起码有数十人都身死水牢,他们都是附近部落的普通族人。
最小的十二三岁,最大的四五十岁。
李棠正分析着这些记忆,盾奴则看明白了土著女人想去水牢内部,于是他一脚踢烂地锁,打开了水牢的牢门。
两人一起下到地牢,他解开绳子,女人随即冲进地牢内,抱着一具泡得发白的男尸无声哭嚎。
盾奴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他们,这个男人大概是土著女人的亲人或丈夫。
两人面容不像,估计是丈夫吧。
等会那个男尸头顶上也有钉子的贯穿伤,只不过钉子已经被拔走了。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自己看到的尸体中的一具,后面被拖到此地。
“盾兄,情况有变。”
李棠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也下到了地牢。
“情况出了什么事了。”
盾奴刚想问,然后他看见,那具死去已久的男尸缓缓抬起了手,猛然拔出了土著女人头上的钉子。
“喂,你”
盾奴上前拉拽,但神力悍猛如他,此刻居然拽不动土著女人分毫。
她与那具男尸紧紧相拥,两人将头贴在一块儿,姿态之亲昵,仿佛当初新婚之时。
随后一条黑色的虫子从男尸的脑洞内爬向女人的脑洞。
虫子离开的刹那,男尸化为一滩稀烂的液体,女人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时间仿佛定格。
李棠望着女人,这是一道悲戚的男声在他脑中乞求。
“求求你,杀了她,让她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