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下,寒风刺骨,“唦唦”细响,呼应被风卷起的翩翩落叶,迎合赶赴应天府所在峦城的披月之人。
一路行径,商枝似有感应的脚下一停,回眸看了眼来时路,寻得路上平静,商枝摸了摸乱跳的心脏,垂首间噘嘴一念。
我勒个怪怪
谁大半夜不睡觉
鬼惦着他干嘛
找疯封啊
当然想归想,商枝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刚刚那一下,如针扎刺痛,直让商枝默及梨妍,梨妍现在天水台。
而天水台有他家爷,只要梨妍不出,别人无机可乘,可若梨妍
慎思极忧,商枝猛摇了摇头。
不会的
梨妍说过会等他回去
就一定不会骗他
如是一来,商枝垂首看了眼怀中鵹羽,眉峰一扬,说不上为什么,他其实挺喜欢梨妍的,尤其他老爹似乎也很满意
于是乎商枝不由得扬唇一笑,末了就着右手腕上师兄金焕与自己的同心绳,抬眸一望同心绳指示之处,一跃而去。
与此同时,商枝赶赴的峦城西南乱葬岗内,乱石堆后正上演着一幕举杯邀月的与鬼痛饮,当然鬼是
真不会饮酒的缢鬼
而喝到痛快的,却是商枝从未清醒过的师兄金焕,以至于缢鬼吊死鬼寻着金焕又给自己来一杯,实在憋不住道。
“侬我说你死不死是不是存心要跟侬我喝”
毕竟缢鬼长舌头,说快了咬舌痛,说慢了又吐字不清。
如今金焕酒劲上头,听得云里雾里,以为缢鬼酒不够,再一倒,结果酒还没满上,金焕便被缢鬼喷了一脸口水。
“你个一人喝饱,谁他妈嘶都跟你呜无呼关的烂酒鬼”
不是缢鬼气上头,主要是金焕太有良凉心,世人都知道缢鬼死后舌头长,而金焕给他这么小个酒杯,他喝个毛啊
关键他一激动还咬了舌头,一时间缢鬼痛呼不止,“嗷嗷”直叫,愣得金焕被缢鬼因痛而乱晃的杯中酒水,溅了个懵道。
“你”
一听金焕回应,缢鬼痛定嘶痛。
“你什嘶么你你这么小的杯,你让侬我这,嘶这”
说到激动处,缢鬼举起手中连舌头十分之一大小都不如的酒杯,往金焕脸上一戳,攘得金焕一感酒香,一拨开遮住视线的厚重刘海,结果对上缢鬼口中下垂的鲜红舌头,不经嘴角一抽。
“这,这这这”八壹
讲真,他刚真没看清对象,只觉着好酒在手,随便抓了个鬼来作伴,反正只要不抓女鬼就行,毕竟他还没荒唐到男女不分。
而缢鬼瞅着金焕满布胡渣的颓废面容,本就惨白的容颜,更是雪上加霜,果不其然,这年头人废起来,鬼都甘拜下风
一时,一仙,一鬼,四目相对。
缢鬼一抖手中酒杯。
“你就说你要侬我咋喝”
他生前为奴,本就受尽鄙视,才会悬梁自尽,想不到如今做了鬼,居然还被人用酒杯调戏,简直醉可忍,鬼不可忍
由此缢鬼将酒杯又往金焕脸上一戳。
“我”
“简单”
言语间金焕瞥了眼缢鬼,一把夺过酒杯,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如是消灭证据的始料未及,缢鬼歪头一愣。
“你”
“你喝不了,你看我喝不就成了吗”
一语当然,金焕拍上缢鬼肩胛。
“毕竟你舌头那么长,即便是要喝,那最起码也得”
说着,金焕呡了呡唇。
“这样下次我带个缸来,一边泡你,啊不,你一边泡,一边喝”
金焕说完,又拍了几下缢鬼。
这一下下,不仅把缢鬼的火气拍了个全消,连鸡皮疙瘩都上了好几层,别人都是泡药、泡蛇、泡枸杞,再不济泡冰糖啊
而金焕这货
根本就打主意泡鬼他喝啊
如是酒后吐真言,缢鬼一抖,一脸警觉,瞧得金焕顿感无趣的嘴一噘,识趣的收回手,末了仰躺身后石上,饮酒自乐。
妥妥醉生梦死,缢鬼被晾在一旁久了,难免无聊的偷偷瞄了几眼金焕,寻着月光下,金焕撩起刘海后显露的半边轮廓。
缢鬼揉了揉双眼,抛开金焕那胡渣邋遢、那衣衫褴褛、那乱发披肩,单就金焕这半显的轮廓而言,乍看之下
简直比他活时见过的王公贵族,甚至是将军少帅都要好看呐
当然他是缢鬼,不是色鬼,更不是男同,只是纯粹的欣赏,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此人物落成现在这番蓬头垢面。
着实令缢鬼默及这段时间以来,金焕在乱葬岗与鬼同栖的反人类操作,心生好奇间往金焕身边一凑,一戳金焕。
“那,那个”
话中断续,金焕转头又对上缢鬼长舌,差点呛了个眼冒金星,好在缢鬼闪躲及时,倒是没被金焕喷得鬼面淋漓。
“咳咳,你,你这长舌鬼”
“话说你究竟是谁啊”
缢鬼开门见山,毕竟八卦乃人性根本,而鬼由人化,他自然不会放过,反观金焕见缢鬼成了鬼都不忘眼底好奇,白眼一翻继续喝酒,至少他还没醉到跟一个鬼聊神仙。
万一他漏了嘴,估计这一秒的鬼好秒就会变成坟上暴乱,何况这乱葬岗内的鬼都是无家可归的魂。
孤魂野鬼好不容易寻得安灵之处,又无作祟业障,他何必扰鬼纷乱,再者未等到消息前,他才不想转移阵地。
毕竟暗处自有清净地,佛门四周乱象生,越干净的地方,往往越污秽,只不过世人身处秽境,感受不到罢了
沉呤间金焕摆头一叹,末了又饮一口。
一副看穿世间我自在的摆烂不羁,瞧得缢鬼见金焕一口接一口,回念自己之前好奇,趁金焕小歇,又道。
“诶你为何来这儿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鬼久了,自言自语多了会上瘾,总之缢鬼虽被金焕频频白眼,但关键,缢鬼还真就来了兴趣。
“你每天都那么闲的吗”
“”
“你没有妻老儿女要养吗”
“”
“你”
一来二去,缢鬼忽的一“啊”。
“我知道了你,你全家死绝就剩你一个人了对不对”
嗙
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金焕一拳重击,缢鬼满头生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