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两人离去,沉于海底的姮毓寻着水面复以平静,缓缓游近岸边,转头一望海中七芒台,她记得白忘忧刚刚说过
叶悔明日会从此台出发
可瞧着七芒台亭角悬挂的七枚银铃,姮毓下意识蹙眉间鱼尾一摆,一颗五彩水泡腾空,化为一缕星光飞往焚轮山。
山间月色笼罩,焚轮山前静候的毋榫一见星光来袭,脚下一跃,顺手一接,一感其上姮毓气息,落地同时直奔山中沉殿。
沉殿内篝火灼灼,辉映殿上把玩骨挝的阴冷男子,男子一觉殿外奔来的毋榫,柳叶眉一扬,一转头,盯得毋榫脚下一顿。
“太,太岁”
一拜间毋榫瞥过风玨手中一起一落、拍打有序的骨挝,心下一颤。
有道是冷器阴寒,唯挝最胜。
而他家太岁的骨挝又名断臂,顾名思义,骨挝便是风玨当年被叶悔砍下的左臂所制,通体白骨森森。
其长可衍,短时三尺。
具有长、短、软三种形态,不同于矛与斧、锤,但却融合了矛、斧、锤等重器技法,故非凶猛之将不得用。
换言之骨挝似臂爪。
爪锋朝内,根根锐利无比。
一抓之下连皮带肉深可见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眼下毋榫见风玨沉默,偷偷瞄了眼风玨身旁的任伐与阳桓。
寻得任伐暗示蹙眉,毋榫忙道。
“太岁,姮毓来信”
常言伴君如虎,阴晴不定,尤其风藤死后风玨更是喜怒无常,眼下毋榫瞧风玨眸稍一挑,赶紧双手呈上姮毓信件。
“太岁”
又一声禀,风玨持挝一挥。
信件飞入挝爪,由着风玨反手一撩,一缕光幕拉开,其上七芒台与白忘忧的幻影,映入风玨眼睑。
风玨眉峰一蹙。
“七芒台”
迟疑间风玨看向任伐。
“这是何处”
闻言,任伐凝盯光幕的眸光一沉。
自风玨被叶璨毁掉左臂,他便一直陪着风玨闭关焚轮,今姮毓传讯,事关白忘忧,正好确认了衡云当初献计的里应外合。
由此任伐回望风玨,一拜。
“禀太岁,属下虽不知七芒台,但七谓极数多释不利,眼下白忘忧既道叶悔从此出,那咱们明日就等白忘忧先行”
话落,任伐抬眸看向风玨。
“白忘忧总归是白决明派去的替死鬼,咱们自要物尽其用”
一语成谶,风玨敛眸一肃,这祸惑从口出,自承代价的道理,他听得明白,而白决明“舍孩套狼”在前。
他与叶悔宿仇在后,如今商枝又杀了风藤,前尘后积,他虽不爽白决明借他杀叶,但他不杀叶悔难消心头之恨。
如是一来,风玨转眸看向毋榫与殿上静候的阳桓。
“你们即刻前往天水台协助姮毓”
说着,风玨一顿。
“尤其商枝”
商枝乃玄门一主,当年秋无极名扬九州的本事,风玨心知肚明,可惜秋无极被九天城陌玉衡所杀,眼下商枝承继宗主位。
其力不容小觑,尤其那柄千灯尺,思绪间风玨默及玄门道术,一挑手中骨挝,挝上五指白骨一张,一轮光影成环。
环圈腾空,凝聚成镯间风玨落挝一撩,光镯瞬散一缕萤光,绕着毋榫右腕一旋,一圈之后光镯复以环形。
瞧得毋榫擒着镯内流动的溟生咒,不经一愣。
“这”
“七芒台既在水中,天水台又四面环山,与其山予水中囦,不若木成囦中困”
言语间风玨反挝一落左手,一敲。
“顺道你们也给商宗主带点礼物去,如此亦不浪费天水成荫嘛”
风玨说着转眸瞥了眼幻影中天水台四周环绕的青山隐隐,回眸对上毋榫间嘴角一勾,一笑邪然,常言太岁过处有长生。
这点石成精,毋榫自然明白风玨话下顺水人精情擒,换言之头头是道,头儿说的话就是真理,毕竟以形塑形。
天水台环山绕水,他焚轮山亦不差青杉绿林,如是地理优势,两者融合也够商枝那群道士忙活了,于是毋榫抱拳一应。
“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毋榫对上阳桓,阳桓寻着毋榫转身,拜别风玨跟了上去,余下任伐擒着风玨持挝拍打掌心的起伏迟缓,呡唇道。
“太岁明日是准备亲自动手”
话中试探,风玨瞥了眼任伐。
“你怕我不敌”
反口一问,任伐一愣。
“非也,属下只是担心”
任伐下意识看了眼风玨的左手假肢,虽说叶悔叶璨轮回为人不复当初,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本质依旧未变。
尤其叶璨狡黠诡变,当初天爻婚宴,叶璨便是故作无视令风玨深入其中再围而后劫,如今旧敌重逢
白忘忧既是白决明引诱叶悔的棋
难免叶悔不会将棋布局
由此局开,任伐回对风玨。
“不过太岁放心,属下定全力以助”
一脸肃谨,风玨知道任伐的顾虑,同样他不会放过叶悔,更不可能饶恕商枝,这两人甚至是白忘忧,他一个都不会轻放
反之风藤死于商枝与白决明脱不了干系,白决明必要给他一个交代,这“交代”白忘忧刚好,思已至此,风玨嘴角一勾。
“那白忘忧就交给你了”
说着,风玨看向任伐。
“正好给我哥作伴”
令至,任伐眸光一沉。
“是”
一命抵一命本就是北冥川该付的代价,何况祸惑从口出,白忘忧即敢告知姮毓,无论真假,白忘忧都没可能独善其身。
如是一来,任伐默及前往天水台的毋榫与阳桓,转望殿外夜幕。
暮色之下,阳桓跟随毋榫一路下山。
临到山门前,毋榫擒着山下荆丛,眼珠一转,一震右臂,臂上溟生环“嗡”一鸣,其内咒符涌出,如流星过境。
一落间荆丛荡开一轮荧光。
下一秒丛内刺荆拔地而起,化为缕缕妖灵尽融毋榫腕间溟生环。
末了毋榫右手一握,最后一抹妖灵入环,林间复以安静,毋榫低眸瞅了眼环中涌动的刺荆妖灵,抬眸对上阳桓。
“咱们既是去送礼,自然要送得难忘”
一脸狡黠,阳桓瞅着毋榫算计,转念荆毒的渗脉入心,回以一笑。
“你倒是想得周到”
话中斐然,毋榫“嘿嘿”一笑。
“主要是太岁提点有方”
一边说,毋榫抬肘一戳阳桓,阳桓见惯了毋榫嬉皮笑脸,一撅嘴。
“那剩下,咱们就地取材”
毋榫一点头,两人辗转天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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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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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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