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点,一身疲惫的秦满江回到了伏城城区。
还未开门,就见到门缝底下泄出的细碎灯光。
米巧还没睡
秦满江打开房门,他的动作很轻,也的确没有惊醒米巧,但却惊动了那条叫小白的小黄狗。
“汪汪汪”
大半夜,小黄狗摇着尾巴就往秦满江身上扑,身子不停绕着他的脚踝扭来扭去。
沙发上的米巧也猛然惊醒。
“啊秦先生你回来了”米巧赶紧坐直了身子。
“怎么睡在这里”秦满江一边不停拨开小黄狗伸着舌头准备舔他的狗头,一边问道。
米巧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吹大风,把卧室的门吹过来锁上了,钥匙在里面”
“秦先生,我给你下碗面吃吧”米巧忽然说道。
秦满江刚想拒绝,肚子就咕咕地叫了两声。
“那麻烦你了。”秦满江没有拒绝,他的确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嗯”米巧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动作麻利地去了厨房。
秦满江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生一直觉得没收她押金就让她住下的自己,完全是个大好人,总是想着为他做点事。
我是好人吗
秦满江摸着小白的狗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
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卧室紧闭的房门,眼眸一颤。
这次的怪谈,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一是律师陈瑜毫不留恋人间的死亡,二是他在身体被怪物撕扯破碎的那一刻时,感受到的一种释放。
他很难去向其他人解释自己当时的感受。
在他身上,一切都格外标准,行走坐卧,言谈举止,以及情绪的表达,都那么恰如其分。
然而这一切在身体被撕碎时,完全消失了。
那股被困在囚笼的束缚感,那股压抑,难言的梳理感,在那一刻猛然消失。
也是在那一刻,秦满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大家是不一样的。
它并不完全听自己的话,它有一套自控的行为模版与情绪表达。
而自己,简直就像一个暂住其中的房客。
没了这副身体,他竟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
“你说我是什么”
秦满江摸了摸小黄狗的脑袋。
小黄狗当然无法理解秦满江的意思,它只会表达自己简单的喜悦。
对秦满江这个让它感觉舒服的人,它能摇尾巴,露肚皮,眯着眼睛让秦满江摸自己的脑袋,还可以舔他。
它能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像秦满江。
笑也好,泪也罢,都不由他,哪怕心底已经风起云涌,表现出来的情绪却云淡风轻。
就像一台电脑,最高的访问权限并不在他手中。
“真是可悲啊”
秦满江捏住了小黄狗的脸,把它弄得皱巴巴的。
小黄狗也不生气,依旧欢快地摇着尾巴。
“秦先生,来吃面吧”米巧端着一碗鸡蛋面走出了厨房。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秦满江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下摸了狗头的手,回来时,鸡蛋面已经上了桌,米巧正坐在餐桌对面看着他。
“你给家里做了大扫除吧”
米巧一怔,还未开口说话,就听秦满江继续说道:“以后我的房间会自己清扫,你不用去麻烦。”
她飞快地看了秦满江紧闭的卧室房门一眼,似乎忽然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
米巧低着头,不再说话。
秦满江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面条。
在他离家的这两天,米巧进去过他的卧室。
无论是偷窃还是清扫,总之她进去过。
“对了,你打算在伏城待多久”秦满江忽然问道。
“不知道”米巧低声说道,“也许有一天,我忽然就不见了。”
说完后,她似乎自觉失言,赶紧抬头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我不会突然失踪拖欠房租之类的,下个月我就把押金也交付上”
秦满江将面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嗯,我帮你把卧室的门打开,早些休息吧。”
“麻烦你了,秦先生。”
“没事。”
秦满江去拿工具,小黄狗屁颠屁颠地跟着他。
米巧看着那条小黄狗,似乎有些失神
只是给了你一个住的地方而已,至于这么喜欢他吗
黄昏公寓,深谷黄昏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
和三月的情况不一样,深谷黄昏目前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里面的情况,却并不那么正常
一个臃肿恶心的躯体,趴在了深谷黄昏的背上。
好重
除了重之外,床上那个女人趴上他后背的瞬间,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就窜进了他的身体,深谷黄昏立刻打了个哆嗦。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乱想,把她当成人,一个有些奇怪的人而已
走了几步,深谷黄昏有些意外,这个女人比他料想中要轻得多。
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光是从外表看,起码在一百公斤往上,但背着走了几步后,深谷黄昏发现这个女人的体重绝对没到两百斤
“救我”
很诡异的,一声细微的女人求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的哀求带着十足的恐惧与痛苦。
这个声音和床上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像不一样
她要更年轻,更柔弱。
而且,像是从身后臃肿的躯体内部传出来的。
然而,深谷黄昏根本就不敢搭腔,鬼知道这是谁
为什么突然就叫他救她了,更何况就算想救,他也没那个本事啊jujiáy
深谷黄昏完全不做多想,只是埋着头,一步一步地朝着洗手间走去。
很快,背后的哀求声没了,那股冰凉的,恶心的触感也完全消失。
洗手间到了。
深谷黄昏伸手帮她打开,然后背对着门口,将她放下,说:
“到了,进去吧。”
当他开口说完之后,背上的女人却没有一丁点反应,安静的如同一个死人。
这时,深谷黄昏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了旁边的一面镜子上,圆形的镜子里清晰的映出了他背上正发生的事
那是三月
三月的脑袋从臃肿女人的肩膀上冒了出来,又被女人一把按了回去。
接着又是另一个女人的脑袋,那个女人深谷黄昏完全不认识,而且和三月不同的是,三月的脑袋瞳孔已经完全涣散,一片死寂。
而那个陌生女人的脑袋却仍然在挣扎,在流泪
虽然没能发出声音,但她一直在哭。
突然
镜子里,最大那颗肥胖苍老的头颅和他对视了
深谷黄昏的瞳孔惊惧地一缩。
一股冰寒的凉气从脚底板顺着后背直冲到天灵盖。
深谷黄昏猛地闭上了眼。
“滚”
“给我滚”
“滚出去”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深谷黄昏听到恐怖女人的厉嚎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卧室门口跑去
“砰”
剧烈地摔门声在他身后响起,一声极为压抑的呻吟与惨叫在卧室中出现。
深谷黄昏打了个哆嗦,那个肥胖女人的体内,似乎还存活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嘎嘣,嘎嘣”
宛如野兽进食般的声音,回荡午夜的公寓中。
不不能去想。
我管不了那个女人的事
逃出去
我只想活着
“哐”
他一把拉开房门,满身大汗地出现在了叶子几人面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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