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弟马很快领着自己的仙家,如潮水一般分散开。
我独自一人,原路往枫树林里走。
前不久枫树林的大洗劫,导致枫树林里一个鬼魂也没有。
四周都静悄悄的。
只有脚踩在地面干枯的叶子上,发出的卡卡脆响。
来之前,周虎就已经给了我确切的路线图,我按照记忆中走,不一会就走到了一片墓地前。
墓地中心没有树,大片大片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来,一个个干净又一致的坟包就映入了我眼帘。
一股难闻的烟味,突然顺着风钻进我鼻孔里。
我扭头看过去,虽然面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做过多的表情,可是看见那个人的时候,我身体里的血似乎都冲到了头顶
“小姑娘,好久不见啊。”
黑衣服黑裤子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如我们初次见面,他坐在一个孤零零的坟头上,抽着手里的烟袋锅,笑眯眯地看着我。
确切地说,是我的眼睛。
我有一双蛇眼,都是拜他所赐
“好久不见”我听见我的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
老头咂了咂舌,心情较好地摇了摇手指:“再次见面,你胆子大了很多。”
他又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圈:“也长大了,变漂亮了。”
“你倒是还一样的丑。”
“嘿我说你”
四周都有快速的摩擦声,在向这边靠拢,应该是番妖司的其他成员。
蜘蛛精显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听见这声音当下急吼吼地站起来,朝我伸出手:“令牌呢”
“什么令牌”
“首领令牌别跟我装糊涂”
“糊涂的是你吧,你什么条件都没有,就想从我这得到首领令牌”
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气得鼻毛都喷出来了。
只不过短暂的生气后,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小姑娘长大了,不好吓唬了。”
他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是把令牌给我,说不定我今天能放过你的眼睛。”
“那么到底是令牌对你重要,还是我的眼睛对你重要。”
“不不不,那不是你的眼睛,那是我赋予你的眼睛。”
“都一样。”
蜘蛛精渐渐沉下脸色:“你在拖延时间。”
呵,糟老头子才发现。
见我不说话,他凶狠地眯起了眼睛:“先杀了你,拿到你的眼睛,再拿令牌也一样。”
“那你试试。”我摆了摆手,皮手套在月光下散发出微弱的神性,“就看你能不能打破牛虎皮的屏障,要是打不破,你的同僚们可很快就到了,我想他们也很想要令牌和我的眼睛吧。”
双方对弈。
先躁动者。
输。
果然,糟老头子急切地从坟头上下来,往我这里走,语速飞快的说:“你想要什么”
“胡茗的精元。”
他一愣:“哈哈哈,已经被我吃了,当年被天雷震慑的伤,我这些年吃了多少精元才养好啊,胡茗的精元实在是太太美味了,要比别的加起来作用还大”
我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拳头,气息渐渐紊乱。
这个简直
我他个狗东西
“没有精元,你拿什么跟我换”
蜘蛛精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狂妄的笑声一下子就僵在空气中了。
很快,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我就看见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会奔跑的大柳树,老虎一样大的三头猫,短小的浑身长满了肿瘤的绿蛇,爪子数不清的巨大蜈蚣,挺着上半身脑袋就都高出了枫树林一大截。
还有老鼠,蟑螂,毒蛙,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足足有数十只,他们长得这么丑,难怪要夺舍。
一双双眼睛,贪婪地盯着我,它们各个口齿流涎,一点点向我靠近。
随着妖魔组成的墙靠近,空气已经不流通了,我身边全是臭臭的味道。
我站在他们中间,如此渺小。
“蛇眼”
“她居然有蛇眼”
“这是大补的东西啊”
“吃了这双蛇眼,我就能成功夺舍了”
“不她是我的得到她的眼睛,我就能成功度过雷劫了”
“是我的”
“是我的”
他们居然打起来了,各种妖魔互相摩擦,满天飞,就像旱厕里乱飞的苍蝇一样,只不过是放大版的。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住了。
而且这种情况下,路过的妖魔居然还保护我,不让我被砸过来的其他妖物撞到。
相反的,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撞开被扔过来的同僚。
这属实没想到。
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眼皮。
蜘蛛精老头也很快露出了真容,一只轿车一样大的绿油油的蜘蛛,撑破了他的皮肤,口器一开一合地嘶吼着,冲进了争夺的队伍。
趁着没有妖物发现,我躲在一棵枫树后,飞快地给周虎发了消息:“外围怎么样了”
“很费力,夺了舍的成员,要比还没有夺舍的,难对付的多得多。”
这我知道,人是万物之长,最接近神灵的位置。
在老天爷看来,只是两个人在群殴,而不是人魔打架,自然不会出手相助,完全靠仙家和自己的弟马。
周虎又发来消息:“你那里怎么样你孤身一人,要比我们艰难,在我们把番妖司聚拢之前,你一定要活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你猜我为啥能给你发消息”
“什么”
我回头录了个视频,蛇妖被拍飞上天了,红蟾一跃而起把它吞掉,紧接着一条鱼尾把还没落地的红蟾拍飞,笨重的红蟾顿时朝我砸了过来。
我一动不动的录,路过的兔妖尖叫了一声,把自己的身体拉成了一张网,就挡在我面前,又把嘶吼的红蟾弹回去了。
录了一分钟,我被救了十一次。
视频给周虎发过去之后,周虎久久没有回声。
在他沉寂了半分多钟后,他把我给他发的视频,转进我们的大群里了。
然后,群炸了。
“我去你大爷云暖庭”沈兆山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那边还传来搏斗的声音。
“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你在那享受全方位保护是吧”黄毛激愤的口齿也不是很清晰。
“暖庭你,果然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露姐的叹息,要比沈兆山他们的吐槽来得更猛烈。
让我有一种,别人都在忙碌,只有我在偷懒的羞耻感。
周虎又给我发来消息:“看到大家都在骂你,我就放心了。”
“去你大爷的笑面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