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这些东西不劳各位费心”
“既然那么喜欢唱,那你们接着玩”
老乞丐闻言,脸色顿时变了,转头微一示意。
这些乞丐在他的带领之下,手中的青竹棍开始猛烈敲着地,摇头晃脑的,呜呜哇哇地继续唱起来,嘴里越唱,脚步越往前,从巷子的两头向我们不断围拢。
还别说,挺好听的。
肖胖子和小竹一前一后,护在了我身边。
乞丐手中青竹棍头上绑着剪纸红花,但唯独老乞丐手中那根棍子是黑色的,外面好像涂有黑色油腻腻的粉末。
在三庙前街酒店门口之时,老头向小竹乞讨的手有黑色痕迹,肯定是抓这根黑棍子导致的。
他在老粮帮具体啥地位不知道。
但我曾听九儿姐说过,老粮帮头子手中的竹棍叫做“风杵”。
所谓风杵,等同于指向标。
棍子指向了哪家大门,黑粉洒在人家的家门口,属下就围着哪家来乞讨。
其它老粮帮之人若看到主家门口遗留了黑色粉末,便知道这家刚才已经被乞讨过了,不会再去敲门行乞,这样可以避免主家反感,大家才有长久饭吃。
干仗之时,风杵也必须要打出第一棍,将黑粉油墨洒在目标身上,其他人才会对目标动手。
主要原因是老粮帮人太多,互相之间不大认识,怕干仗时伤到自己人。
当然,旧社会没有通讯工具,老粮帮人开会,也会用风杵在地上画出独特的图案,召集大家开会。
等于说。
风杵相当于老粮帮至高无上的号令棍。
清末民初之时,由于时局动荡,更是形成了“只认风杵不认丐头”的严格规矩。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帮人在唱歌之时,眼睛还时不时地往老乞丐手中的风杵瞄。
证明他们还在严格遵从只认风杵不认丐头的规矩
估计里面有些乞丐还不认识老乞丐,但见到风杵传令,便跑过来了。
只要老乞丐用风杵黑油墨标记我们之前,夺了这玩意儿,他们就不敢动我。
我其实根本不怕他们。
盖因我身边有小竹。
本来这么多人,我们无论如何也夺不到老乞丐手中的那杆风杵。
但小竹的竹刀片准度,堪比神器。
隔空切手、瞬间夺杵,他们到死都想象不到会发生这情况。
当然,现在我没空跟肖胖子和小竹解释这些。
肖胖子说道:“人特么有点多啊,我们今天身子不出大血,估计闯出不去。”
“喂,丫头,你怕不怕”
小竹闻言,翘嘴回道:“我好心给他钱,他还带人拦我,我才不怕呢”
肖胖子将嘴里的烟头吐了,笑了:“哥就喜欢你这么霸气”
我冲小竹耳语了一句。
小竹闻言,神情顿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肖胖子已经拉开了决战的架势。
这群乞丐越走越近,嘴里歌声越来越大,气氛越来越紧张。
我大声问道:“老兄弟们,能不能让我这两位朋友先走”
这是完全不合规矩的说法。
老粮帮围了人,肯定全都是目标,不存在谁走谁留的问题。
肖胖子懵了。
老乞丐也愣了一下。
一刹那之间
竹刀片划破空际,瞬间击中了老乞丐的手背。
老乞丐猝不及防,惨呼一声。
“哐啷”一下。
风杵掉在了地上。
旁边几位保护风杵的乞丐瞬间懵逼了,待反应过来之后,想去捡风杵,但被小竹两枚刀片刺得抱手哎呦连天。
我脚下一踢灰土。
灰土全撒在他们脸上。
乘他们挡脸的工夫,身若狸猫,踏前两步,俯身下抄,将风杵给抢了过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乞丐全都傻了,嘴里莲花落也停了下来。
但一秒未过,他们见风杵被抢,神情变得异常恼怒,开始迅疾向我们围拢。
“再前行一步,风杵必断”
此话一出。
他们全停下了脚步。
老粮帮风杵若被别人折断,等同于古玩店、武馆招牌被砸掉一般,丢人丢大发。
江湖中,人人皆可耻笑。
老乞丐捂住伤手,神情非常紧张:“小哥,莫要冲动”
这玩意儿是在他手中丢的。
老乞丐上面肯定还有人。
若出了事,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声说道:“我们与老粮帮兄弟无冤无仇,并不想折了大家吃饭的家伙”
“回去告诉让你们来牵彩羊的老板,东西明天凭本事来拿”
“想牵彩羊杀羊倌,无论是她,还是你们,没这个本事”
众乞丐似乎七寸被死死拿捏,丧失了主心骨,全傻站在原地,瞅着老乞丐。
老乞丐胸脯上下起伏,露出满脸吃了屎的表情,眼睛纠结无比地盯着那根风杵。
他内心在剧烈挣扎
挣扎能不能在我们折断风杵之前完好无损地夺下来,继续完成牵羊。
如果不能,风杵被折断,这群老粮帮兄弟可就在他带领之下全跳进了粪坑,那股被羞辱的臭味,将一辈子随身携带。
即便打赢,乃至打死我们,也变得毫无意义。
小竹说道:“立马散开一条路,让我们过去”
“刚才我哥没让我切断你们这根打狗风杵,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别不识抬举”
非常适时宜的两句话。
老乞丐闻言,老脸肌肉抖动,估计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
果然
半晌之后。
他狠咬着牙,挥了一挥手。
众乞丐见状,让出了一条路。
在完成别人委托牵彩羊任务与老粮帮的脸面之间,老乞丐最终选择了后者。
我手中高举那杆黑风杵,带着小竹和肖胖子,快速通过。
离开了包围圈之后,这群乞丐快步地朝我们追来。
在出巷口之时,我高喊一声:“得罪”
反手一抛,将风杵给丢了回去。
他们顿时惊呼一声,开始像抢篮板一般,跳起来抓风杵,生怕摔断在地。
我们快速离开。
打了一辆车,向三庙前街返回。
肖胖子全程懵逼。
在车上,这货忍不住了,问道:“苏子,这特么怎么回事我洪荒之力已经积蓄,在快要爆发的时候,这帮丐子竟然兵不血刃放我们走了”
我觉得有点累,不大想解释,拧了拧眉头,闭目睡觉。
肖胖子抓心挠肝的,转头又问小竹。
小竹回道:“我不知道啊,哥叫我做什么,我都照着做。”
肖胖子:“”
老乞丐牵彩羊不成,已经不会再来了。
回到原来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同悦古玩小吴的电话。
之前我们曾留了电话,还告诉了他自己姓柳。
这通电话语调变得非常客气。
“柳先生,请约今日赌斗地点,我们颜老板很想见你们。”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