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古井无波,反问道:“颜先生是否已确定这是真品”
“若确定,我便开局了。开局之后,会有两个结果。第一,你讲江湖规矩,将女儿输给我。第二,你不讲江湖规矩,不付彩头。”
“出现第一个结果,我们彼此相安。”
“若出现第二个结果,前面我已经说了,你尽管试试看。”
后面几个字,我讲得平淡若水。
一种泰山靠背之稳。
用这种稳。
让杂项阎王父女猜我的来路,提供强大心理震慑,逼迫他不要动歪心思。
在他们的眼中,我敢横刀上门挑没人敢惹的杂项阎王、敢拿出自废灵官的惊天彩头、敢在最后一局主动要求进行没人见证的封门斗
后面若没有神在撑腰,这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我给了他一分钟左右时间思考。
尔后。
我迅疾抬手,就去抓景泰蓝葫芦对锁。
颜旺见状,脸色突然一变,将手猛地压在了葫芦对锁上面。
“哈哈哈”
苍老而肆无忌惮的笑声,从杂项阎王嘴里传出。
这笑声持续了很久。
我由着他笑。
他不让我开局。
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半晌之后。
颜旺方才停下了笑声,转头对颜小月说道:“小月,你先出去。”
颜小月闻言,满脸疑惑不解:“爸”
颜旺突然目光一冷,斩钉截铁地说道:“听话,先出去”
颜小月怨气满满地瞪了我一眼,只得起身出了门。
包厢里面现在只剩下我和颜旺两个人。
颜旺手中转着小叶紫檀佛珠,缓缓地说道:“柳先生的心理素质,确实令老头子叹服。在这个世界上,倒还真的没人敢用真品来颜家骗斗。”
我问道:“所以呢”
颜旺目光一凛:“景泰蓝葫芦对锁巧夺天工,制锁之人可称天下匠师”
“但此作无论再怎么绝世神品,无非就是一件旧料旧方旧艺的仿明神宗对锁而已,又岂能瞒过老夫的眼光其鉴仿的门道,不在器外,而在器内,摔宝定可知真章”
“你其实已经输了但奈何老头子爱才啊,刚才支开小月,就是不想让江湖赌斗惨血沾染她弹钢琴的双手,你又可知老夫的意思”
杂项阎王的称号,果然不是盖的。
火眼之毒,一矢中的。
可他竟然还在玩
有种就砸宝。
故意耍这嘴皮子,想让我主动撤局么
我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必须加一点猛料,尽快结束这场赌斗,便回道:“颜先生一生江湖戎马,老喜欢小孩耍嘴皮子方式玩游戏,可不大好。”
“你既已判断出来,大可摔宝一试。”
“我自废灵官,也不会沾染你女儿的高贵双手”
尔后。
我突然站起身,拔出了腰间匕首,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无论你女儿还是我,开局无悔。”
“摔宝见真,生死由天,无需再言”
其实。
作为颜旺来讲,他刚才的话语已经退后一步了,想让我主动撤局,和缓商量。
但我就是给脸不要脸
必须把他彻底逼到死角。
否则,我就不可能达到自己目的。
颜旺见状,气得差点背过去,身躯颤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
无比凶狠地怒视了我几秒之后。
颜旺整个人突然呈癫狂状,探手猝然一抓景泰蓝葫芦对锁,腾空高举。
那一刻。
说不紧张是假话。
只要他往地下一摔,不仅之前的局全破了,我们三人也彻底毁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闭上了双眼。
但想象中器物破碎而响之声并没有传来。
睁眼一看。
颜旺似乎苍老了十岁,神色无比颓然,一屁股在了在了椅子上,手缓缓地将景泰蓝葫芦对锁放回了木盒子。
半晌之后。
颜旺算缓和了情绪,声音颤抖,语速极缓:“长江后浪推前浪柳先生,老头子今天认栽,我来申请撤斗。”
我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无比爽快回道:“好说。”
颜旺闻言,神情顿时一愣。
尔后。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能如此爽快答应,看来老头子猜得没错。”
“你来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小月,也不会是为了让老头受撤斗行百步香的羞辱,应别有所求。我纵使一对江湖老眼,但看不透你,也弄不清你来路,小月是我的心尖肉,不敢陪你赌下去。
“输的不是局,而是心呐人老了,彻底玩不动了。”
“柳先生,有事请直接说吧,但凡老头能做到,全都答应。”
姜还是老的辣
他坦率。
我也坦率。
“颜老板,如你所言,我要的彩头确实不是你女儿,也不是让你撤斗行百步香,而是想让你答应我其它事。”
“最后一场之所以选择封门斗,主要目的是想将这些彩头还回去。事了之后,我们也不会再出现在三庙前街。同悦古玩面子不丢,继续开门纳福,不会受半分影响。”
“实在是颜老板隐居不出世,我们的事情又比较难办,才出此下策,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讲完之后。
我将匾额、象牙宝塔、范蠡神像全给推了回去。
颜旺见状,脸上表情异常丰富,夹杂着惊讶、感激和一丝担心。
“柳先生杀敌降俘,出刀收刀之间,若闲庭信步,颜某实在佩服。”
我回道:“过奖。”
颜旺说道:“有事请讲。”
我说道:“颜老板退隐江湖十年,但前些天,突然有客人上门,你开始进入了封仓十年之地。我这次赢斗的彩头很简单,想知道这位客人让颜老板制作什么、何时交易、地点何处。”
颜旺闻言,一双老眼顿时瞪得老大,神情满是震惊:“此事你又如何得知”
我没吭声。
等待他的答案。
他一定会说。
颜旺从无比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缓缓回道:“罢了,愿赌服输颜某自出道以来,从未透露过客人、物品情况。为了小月,就违背一次做生意规矩吧。客人今后若要寻仇,颜某甘愿身腹受刀。”
“老头金盆洗手十年,但前段时间,一位旧时恩人找到我,拜托我最后出山一次,为一位客人制赝。我碍于恩人的情面,便答应了。”
“那位客人找到我之后,要求我制作一顶冕旒帝王帽,此为千年前唐大明宫含元殿之物。制成之后,交易地点在一艘出海船的杂物箱内,时间为明晚九点。至于是否客人本人来取,取来干什么,我并不知情。”
我惊道:“冕旒帝王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