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鼻等人索性也不追了。
因为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这是一座独立的陡峭山峰。
夺琴之人既然已经上了山,等于找了一条死路。
除非他永远在上面不下来。
只要给朝天鼻等人一点时间。
无非一座天梯而已。
砍邙山上的几棵树就能够搭建而成。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
让我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假扮成我的样子的人是谁
他夺琴的目的何在
到底是敌是友
我拉着小竹。
两人死死地趴在地上。
之前朝天鼻追袭太过于疯狂,加之暴雨雷电,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我和小竹的存在。
眼前的形势全都变了。
琴无法夺。
老司理还没找到。
我们根本不能暴露自己。
只能在暴雨之下。
暂看风云变幻。
夺琴之人在山巅上狂笑良久,由于他受伤很重,身躯一直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老司理我知道你在人群之中”
“你若是好汉,胆敢踏前一步”
没人踏前。
朝天鼻等人面目无比冷峻,死死地盯着山颠上这位无比疯狂的夺琴之人。
“你若是个人,胆敢以真面目示人”
肯定也没有人显示真面目。
“你若是畜牲,胆敢吱一句声”
没人吭声。
天地之间。
只有雷雨之声作出了回应。
“哈哈哈快哉快哉你连畜牲都不如,还妄图夺君家神器,取国之文脉佛天珠,简直可笑可鄙可耻之极今日你三生有幸,再次遇见了老夫,老夫想送你两件大礼”jujiáy
“第一件大礼很重,你可要听清楚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苏家神器焦尾琴吗古之雅士请琴五不弹,今日老夫不仅可以让你一睹神琴的风采,还破五不弹之规矩,送你一曲上路”
夺琴之人是友非敌
讲完之后。
他竟然拿出了钥匙。
打开了铁琴匣机关。
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床古琴。
距离太远了。
我根本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这是苏家神器焦尾琴吗
世事变幻无端。
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苏家神器,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风雨交加。
银蛇飞舞。
闪电劈闪的那一霎那,似乎就要击到山颠,映衬着夺琴之人的身姿,显得更加风雨凄迷、面貌朦胧。
琴声开始响了。
他腿受伤非常严重,根本没法坐下来弹,而是一手托着琴,一手疾速无比地抚弄着琴弦。
古之幽音陡然奏出。
一曲霸王卸甲
这是琵琶乐器中的经典名曲。
可当前奏“铛铛铛铛”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顿时全身毛孔竖立。
苍茫、悲凉、萧杀
古琴用来弹琵琶曲,具有极高的难度。
但这位夺琴之人却弹得豪放自如、霸气十足、行云流水。
琴弦之上,水花四洒,若天女散花一般,伴着沧桑而遒劲的曲调,以及夺琴之人烈烈而振的衣袖,一种英雄末路的即使感,反复地撞击着我的心弦。
这是一副惊天地的悲凉场景。
不仅是我们。
从朝天鼻等人的神情来看,他们此刻也深受震撼。
古之文人雅士,弹古琴确实有五不弹之规矩,分别为,疾风甚雨不弹、身于尘市喧嚣不弹、面向凡夫俗子不弹、不禅坐不弹、不沐浴焚香正衣冠不弹。
他今日确实五大规矩全给破了。
大雨滂沱、夺琴喧嚣、面向对手、无法安坐、衣衫染血
一曲罢
余音绕梁山涧
似乎久弥不散
夺琴之人站在山巅,见到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又开始癫狂大笑,笑完之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第二件大礼是一句话,请你今后每天早晚各念三遍”
“尘世自有万神佛,杀贼屠狗诛隐魔”
“老夫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万神佛哈哈哈”
忽然之间
夺琴之人开始用手撕扯自己的脸。
整张脸在雷雨之中不断扭曲,极为狰狞恐怖
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下。
“我”变成了我父亲。
再撕下
我父亲变成了我母亲。
复撕下
我母亲变成了陆知节。
夺琴之人越撕越快,越撕越激动,如同川剧疾速变脸一般,手势还伴随着癫狂的舞蹈之姿。
十几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脸谱,在雨中不断呈现
毫无疑问。
这些人应该全是曾经被老司理陷害过的人
我脑瓜子嗡嗡直叫。
惊天的疑窦在心中产生。
如此神鬼莫测的脸部幻化手段。
只有彩门中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才能做到
空中一道炸雷突然响起。
闪电再次劈下。
银蛇陡然照亮了山间的夜空。
夺琴之人已经揭开了最后一张脸谱。
花老头
他竟然没死
“哈哈哈”
花老头又一次癫狂大笑,近乎嘶吼地高喊。
“老司理你是不是以为已经把我给杀了”
“荒天下大谬老夫乃彩门百年以来第一高手苏家第一护宝红花神琴第一守护者”
“红花护宝,宝在人在老夫怎么可能会死哈哈哈”
我脑海中犹如晴天霹雳
花老头竟然是苏家的护宝红花
我终于明白他刚才送老司理的两件大礼是什么意思了。
一曲霸王卸甲。
一句“尘世自有万神佛,杀贼屠狗诛隐魔”。
昭示着老司理的穷途末路
老司理向来以无真身、无庙宇、无法号著称。
毫无疑问。
老司理就是一位隐世的超级大魔。
花老头以自己高超的琴艺,用老司理心心念念想要的神琴,专门为他演奏了一场送葬曲
花老头以自己顶级的幻术,在老司理面前一张张撕扯呈现被害之人的面孔,告知老司理,这些人都是曾与他斗争、厮杀的真神佛
有些神佛已逝。
有些神佛还活着。
厮杀不会停止。
老司理终究被诛
这是向老司理的铁血宣誓
时间仿佛在静止。
脑海中有太多的疑问。
人群里有人冲上面大吼道:“放下神琴,饶你不死”
花老头完全不为所动,双手抚琴,神情满是沧桑。
“可惜啊可惜我守神琴十年,从无纰漏,没想到今日竟被万千围困”
“不过,要从老夫手中夺走神琴,天下无人可为”
讲完之后。
他开始抱着琴,颤颤巍巍往悬崖边走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