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喜欢上宴之哥哥了。
而他却已经忘记了俩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这个事实,让夜幽兰满心的恋慕,突然失去支撑点轰然崩塌,轰隆隆的倾塌得支离破碎。
她觉得喘不过起来,浑浑噩噩茫然的。
脚步趔趄跌跌撞撞朝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一下子失去力气狠狠的跌靠在门柱上。
生疼的是肩膀,为何却觉得心疼得快窒息了
夜幽兰惨淡一笑,迈出一只脚,踩下去却像是踩在棉花里,立时就往前要倒了下去。
却有一只好看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那手骨节修竹般修长且分明,玲珑玉雕般白皙剔透,充满了刚强的力量,完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知道那是谁。
可她不愿抬头去看男人清冷疏离的眼,那会让她的心更痛。
“兰妹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仍是那般温雅谦和,仍是带着琉璃冰凉之感,不夹任何情愫。
夜幽兰忍不住抬头,就看到了君子谦那令人窒息的俊容。
目光望入他一双坚若磐石净如清泉的眼睛,刹那间她心神恍荡。
她张开嘴想发出声音,可是喉咙艰涩,像是个哑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轻轻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迈步,慢慢离开他的视线。
君子谦目送清她离去的背影。
小姑娘背影清瘦,风吹得她的纱裙轻飘,像是清减的梨花在风里巍巍颤颤的开放。
他清冷平静的墨瞳里终是波光一闪,望向一直守在门口的莫竹,问:“告诉本王,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莫竹惊愕的看着眼前清冷淡雅如谪仙的主子,知道今晚尘公子在给主子解蛊,所以他尽心且焦虑的守候在门外。
待看到主子安然走出来,他心里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慢慢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主子听。
听着莫竹的话后,君子谦心头如被什么重重磕了一下。
夜幽兰出了房间后,脚步趔趄,身子虚浮得全身无力,痛苦在心海疯狂的嚣张。
她整个人精神恍惚迷茫,夜轻尘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始终不放心,一直等到她出来。
看到十三妹如此,夜轻尘心里有了答案。
他上前伸手将十三妹挽住,看她如此伤神,忍不住轻道:“十三妹,忘记他吧”
夜幽兰抬头,眸中隐露一丝茫然:“忘了他”
夜轻尘点头,微微捏紧她的手:“对,断了这份本不该有的情,我们离开这里,尘哥哥带你游玩天下,闯荡江湖,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断了这情”
夜幽兰的脸上,此刻只有那仿如迷路的孩子找不着家的傍惶与无措。
她那双干净剔透的眸子,盈满水气,慢慢浮现深切的悲怆与哀痛。
她泪流满面,胸口窒息的疼痛。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夜轻尘的手里抽出来,她轻轻道:“尘哥哥,我想静一静。”
山峰上,夜幽兰仰望夜空,一轮冰月当空悬挂。
星月明灿,星子如稀疏的雨点,点缀于漆黑的天幕。
山风飒飒,她一个人站在崖顶上,衣裙飞扬,眺望夜海。
任由晚风吹拂着鬓发衣襟,她的背影却是纹丝不动。
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一角处,夜轻尘远远站着,看着不哭不闹的十三妹,还以为她跑来这里是想大哭一场。
心里不知是舒口气,还是更愁了。
感情这种事,他自己也不懂,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十三妹。
这种事,只能她自己去做抉择了。
而她这么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过去。
天也快亮了。
正当夜轻尘想着要不要带走十三妹时,山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崖边之上的夜幽兰也有所觉,转头看去。
只见一抹白影慢慢走近。
漫天黑夜,将所有繁华都湮没,可他像是一道光芒,同芝兰玉树般熠熠生辉,倾尽天下。
晚风带起他的墨发和白袖飞扬,他身上磅礴的气势锐不可当。
白衣,玉扇,风华绝代,便是多看一眼,都能万劫不复。
让夜幽兰怦然心动,就像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却莫名的欢喜得心惊肉跳。
一见钟情,至此一往情深。
可这样的人究竟是君家的人。
她在想:这世间何以有一个你
她既希望这世间有一个他,又希望这世间没有一个他。
这样矛盾的内心,却是刺得她心口生疼起来。
直到站在她面前,他淡冷的气息像深山清泉的冷气,扑面而来。
“兰儿。”君子谦清泉般的声音沁人心脾,好听得令人心醉。
夜幽兰抬眸望着他,听他温声浅语:“这几天发生的事,莫竹已经告诉我了。”
君子谦看她的眼神是纯粹温润的,却让她心慌得害怕。
为什么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他还能那么冷静,那么淡然。
君子谦的手伸过来轻抚她的发,轻声道:“兰妹,与你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不会逃避,也不会装做没发生过。”
一句话,让夜幽兰心中的酸涩直冲上喉头,呛得慌,那些惶然与防备瞬间溃不成军。
生生的把她逼到最脆弱的角落。
君子谦凝视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迎风而立,墨发华丽的披在肩上落在腰间上,雪白的曳地衣裙在虚空中婀娜翩跹,美得无与伦比。
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轻描淡写的声音:“我会娶你。”
夜幽兰猛然抬起头,极度震惊的看着君子谦。
那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夜幽兰只听到自己心跳声,砰,砰,砰
她甚至不敢相信,也许是太美好,也显得太容易失去,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似的。
君子谦神情安然笃定,眉目间温雅伴着疏离,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娶你。”
夜幽兰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指骨突起,显得分外苍白。
嘴唇有一点失血的苍白,她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问道:“你是喜欢我,才要娶我的吗”
君子谦没有回答夜幽兰的话,他只是淡淡的再次问:“你可愿意嫁给我”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更没有任何笑意。
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平常语气。
夜幽兰感觉到身体里的痛铺天盖地而来,而心里的空荡还在继续延伸。
她的喜欢,是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夜幽兰整个人绷紧,浑身僵硬的出声问:“宴之哥哥,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一句话,很短,就像是牙齿在打架,一直都在颤抖,她感觉毕生的力气都耗在这一句话上了。
君子谦却一点也不带考虑的,掷地有声的回道:“不。”
夜幽兰艰难的笑着,心口上窒息了,五感失去知觉,只觉得四周都是嗡嗡声。
她肯定的说:“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受情蛊之惑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那么护着我。”
她的眼眸清灵透彻,像清晨盛开的白蕊花心,那晶莹剔透的露珠,直击人心,震撼到心里每一粒尘埃。
君子谦平视着她的脸,淡然的道:“不,那并不是男女之情,你是我的义妹,我自然疼着你,护着你,仅此而已。”
他朝着夜幽兰伸出手,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她的眼前。
“兰妹,我只问你,愿,还是不愿”
夜幽兰扯出一抹绚丽的笑容,却像烟花一样寂寞冷,她清声坚定的回答:“不我不愿意”
她的话像珠玉般掷地有声,如此坚定,如此决绝。
君子谦凝视她,深不可测,像一个深渊,却又锋利得像利刃一样,让人怯懦的不敢直视。
“好”
他只简单道了一个字。
转身,没有犹豫,没有惋惜,就这样阔步走了。
这一转身,这一别,便成了二人再难以靠近的距离。
夜幽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急不缓的走出她的视线。
终于,她崩溃了一般,软绵绵的坐在地上,觉得心都被抽空了,失去所有的力气。
眼泪,再次顺着眼角落下来。
若他对她有一点点动心,怎会走得如此利落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跟证实他不喜欢自己,那种痛,是天差地别的。
她苦笑,任眼泪模糊了视线。
这大概就是
一望而情深,情深而缘浅,缘浅而心伤。
直到夜轻尘出现在面前,轻轻的将她拥紧怀里,暖了她发冷的身体。
夜幽兰埋进他的怀里,连声音都哭不出来。
久久
那时,正是日出之际,天地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如赤色玉盘冉冉升起。
天空上的云朵被霞光染成了繁复妍艳的云锦,仿佛是一幅无垠的彩绸在随风展动,整个天地都笼罩着一片华光艳彩中,绮丽无伦。
夜幽兰看着这美丽的日出,冰凉的心如何都暖不起来。
她轻轻开口:“尘哥哥,将你的梦回忘情,给我。”
夜轻尘地头着十三妹,她眼底没了往日的神采,更是多了一抹沉痛悲伤。
他拿出小玉瓶,认真问:“你确定决定好了”
夜幽兰嘴角轻扯,扯出一个软软的笑:“不过重新来过而已。”
夜轻尘皱眉:“重新来过什么意思”
夜幽兰没有回答,只是将小玉瓶取过来,又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夜轻尘。
“尘哥哥,待我醒来后,再将这锦盒给我。”
喝了梦回忘情,她也许会忘了很多事,但这小锦盒绝对不能忘。
夜轻尘虽是不解,但还是将小锦盒接过,点头:“好。”
夜幽兰打开小玉瓶,没有立马就喝下去,只是抬头望着这美丽的日出。
她在想。
什么是爱
什么是恨
什么是恶
什么是善
明月姐姐,再次见面,我们会是敌人还是伙伴
就看你的抉择了
宴之哥哥,喝了这梦回忘情,那我们便重新来过。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逢。
夜幽兰果断的喝下了梦回忘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