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槐南盯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心想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人,梦里的人竟然会直接点明这是梦境,难道说他就是那个能进入别人梦里的公孙飞龙
但公孙飞龙不是将军吗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可没有一点将军的样子。
“虽然你努力不去想,但其实你也知道,你很快就会死吧即使下一次你能杀掉另一个自己,但下下次,下下下次,你不可能永远都活下来,这你早就想过,不是吗”
“你是谁”洛槐南警惕地问。
“神真仙我的称呼很多,但你只需要把我看作一个最厉害、最可怕、最值得依赖也最值得畏惧的人。”
红衣男子笑意盈盈道。他走到一旁的古筝后坐下,随后开始弹奏,悦耳的琴声顿时在这间闺房飘荡开来。
他一边弹琴,一边继续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苏临还有没有把你当做原来的那个洛槐南”
洛槐南身体一震,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对方光是一句话,就让她深刻领悟到了对方是多么可怕的人物,她一直都知道,但却视而不见的弱点被挖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身患死疾者,直面自己濒死的肉体,那种隐约察觉到的真实绝望,一口气揭去了朦胧的面纱,清晰地暴露在她面前。
她一直很害怕,对这件事害怕到想都不敢想。
红衣男子旁若无人地说了下去:
“虽然你已经和苏临提过,曾经你和另一个洛槐南面对面了,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那样的抉择,如果有一天,两个你站在他的面前,你觉得他会选谁呢
或者说,那个时候,他还能不能把你当做原来那个洛槐南。
哦我说错了,你的苏临哥哥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在刻意逃避而已。jujiáy
因为你不是洛槐南,是一个确凿无误的事实,但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处置你。
他不可能杀了你,因为你并不是杀死真正洛槐南的凶手,那个杀人凶手已经死了。
但他会把你当做原来那个洛槐南吗
当然不可能毕竟你有着杀人的记忆,而且,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和他经历。
你所有的记忆,全都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复制的回忆,包括你的感情,也继承自上一个你”
洛槐南颤抖着举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她也不想承认,但不承认有用吗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她已经完全被他看透了。
“我,我该怎么办”洛槐南无助地问道。
红衣男子发出愉悦的笑声:“啊呀呀,你瞧瞧,多开心啊,其实痛苦的不光是你,苏临也很痛苦。
像你这样,一个又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少女,不断重生在他身边,为他出生入死,无怨无悔地陪伴左右,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生怜悯。
但这种不断奉献的循环,他真的会觉得幸福吗你觉得你为他做这么多,他会很开心很感动”
洛槐南咬着嘴唇,抬头瞪向对方,表情异常激动。
“会的为什么不会我我可以为苏临哥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
洛槐南眼泪汪汪地怒视红衣男子,仿佛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践踏。
红衣男子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卖力地拨动古筝,动作夸张又滑稽。
古筝发出的音调逐渐走形,然而那音乐却格外适合当下交谈的氛围,完全没有分散洛槐南的注意力,甚至让她更加专心。
“那我来做个假设吧现在的你,为了苏临付出了很多,帮了他很多的忙。
你知道的,你的苏临哥哥可是个重感情的人,连淮阳村的乡亲邻居都愿意用生命去救,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比淮阳村那帮人重得多。
但你会死啊你肯定会被下一个自己杀死
等到那时,他又该怎样看待杀死你的洛槐南
那个洛槐南,肯定像现在的你一样,深深依赖着他,将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并且和你一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那时,苏临会为了给你报仇,杀死那个洛槐南吗
你扪心自问,这可能吗”
洛槐南沉默以对。
红衣男子仿佛也根本不期待她的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
“当然不可能哈哈他怎么下得去手
而且你这种怪物,杀了一个还有一个,他又杀不光
所以啊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心里接受你的死去,并且接受另一个你,为他无私付出。
而这些无私的付出,会慢慢转变为沉重的罪孽感,在他内心慢慢堆积垒成仇恨的高塔,最后轰然坍塌
他肯定会憎恨你的,因为你对他的感情,让他无法拒绝,而你的死亡,让他陷入了没有正确选择的道德困境。”
“砰”
洛槐南的双拳用力砸在桌上,震翻了桌上的茶具。
她站起来,凶狠地瞪着红衣男人,冲对方愤怒地吼道:“那我能怎么办我现在就是这副鬼样子,我能怎么办”
“啧啧啧你看看,才说几句就这么激动,你看你像不像个疯子明明都疯了,还要在苏临面前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你说你蠢不蠢”红衣男子无情地嘲笑道。
洛槐南正欲反驳,却被红衣男举手打断。
他停止了演奏,起身来到洛槐南面前,扶正茶杯,为她倒了一杯茶。
“我还没说完呢,刚才说的,虽然让你表面很苦恼,但说实话,其实你内心很开心吧”红衣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他凑近洛槐南,用一种知己般的语气,语重心长道:“别装了,你自己知道,其实你的内心,比我刚才说的,要肮脏一百倍啊”
“你妈的,在说什么啊”洛槐南咬牙低声道。
“花魁都开始说脏话了,看来我说的很对,我要表扬自己
不过,虽然会让美丽的、聪明的、狡猾的小花魁感到屈辱,但我还是要揭开你那肮脏的内心。”
洛槐南想要争辩,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了双肩,强行按回了座位。
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默默听对方讲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