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则只觉得左肩膀像要碎裂一般疼,但也是这一股疼,及唐耀灵那不客气的话,如一盆冷水,将他的愤怒浇灭,理智回笼,他很真诚的向唐耀灵行了一礼:“多谢。”
唐耀灵坦然受了这一礼,同时脸色好看了许多,他道:“你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很不错,你之前提议的结盟我答应。”
余正则此时已经直起身,目光虽然悲痛,但非常坚毅的开口:“我向你保证,这样的失控仅此一次。”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双方结盟,他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盟友,所以他觉得他很有必要给出一个保证。
不仅仅是给出保证,他还必须做到,这很难,但只要想想,一旦他情绪失控,不仅自己和唐耀灵等人性命堪忧,父亲的仇也报不了,洪贵将会逍遥法外,他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唐耀灵也从余正则的神态中,看出余正则的决定,及那股令人意外的冷静,于是彻底放心。
然后余正则看向余方和余天,问道:“你们知不知洪贵为什么这样做”
余方便神色复杂的上前了一步道:“大郎君,这件事情,要从十几年前大凉向我们宣战开始说起。
当时将军在外巡防,大凉反的突然,还使计放出将军被困的消息,洪贵一急不顾将军巡防前下的命令,带兵前去驰援将军,却中了埋伏。
幸亏将军在巡防的途中发现问题,及时带兵回转,救下中了埋伏的洪贵,你也知道将军一向执法严明,一回到军中,便当着全军的面,以洪贵不遵他军令,按军纪要斩洪贵的头,洪贵当时也梗着脖子分辩,认为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将军没错。
当时其余几位,与将军一起出生入死的军使求情都没有用,还是带着大郎君你去拜见明善大师的老夫人归来,发现你的母亲被大凉人掳走,来通知将军,出言阻止了将军,救下洪贵的性命。
但我想将军不顾旧情这一事,令洪贵心里对将军有了怨气,后来大凉眼见在将军手里讨不了好,就拿夫人,还有洪贵的父母妻儿威胁将军,夫人性情刚烈,深明大义,不愿让将军为难,趁大凉兵不注意,撞上大凉兵拿在手里的刀,血溅当场。
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自杀,这打击令将军急怒攻心,唬退大凉大军,转身回到军营便吐血昏倒,之后将军拖着病体与大凉周旋,偏偏北狄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发兵南下,上都危急,怀文帝急召将军率兵拱卫上都。
皇命难违,将军匆匆做了安排,便带了一部份兵赶往关中驰援,没了将军布局,其余的军使挡不住大凉的大军,大凉军势如破竹,一举将陇右道尽占去,打到灵武郡时,与北狄大军交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在将军手中占到便宜。
便拿洪贵的父母和妻儿威胁将军,但此时将军根本没时间与他们慢慢周旋,所以直接下令出击,大凉见人质没用,当场将洪贵的父母妻儿、一共六口全部杀死,等将大凉逼出灵武郡,又将北狄逼回漠北,怀文帝便下令暂时按兵不动。
将军与老夫人亲自上洪贵家中赔罪,当时洪贵表示他理解将军的选择,他不怪将军,只恨大凉人卑鄙,但我想那时起,洪贵心里应该就己经恨上将军,他可能觉得若非他听见将军遇险的消息,带兵去驰援将军,他的父母和妻儿也不会让大凉掳去。
结果将军不但不领情,还当着全军的面训斥他,要砍他的脑袋,后面在他父母和妻儿的事情上,也没有尽心,反正夫人已经死了,而老夫人和大郎君还好好的,做人质的不是将军的亲人,所以将军根本没把洪家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听完这段前尘往事,陈徽音三人皆沉默了,许久之后,陈徽音才开口:“丧亲之痛,我和大郎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洪贵的心中有恨,这一点上,我们没资格说什么,但他勾结北狄,不仅叛国,偷运粮食到北狄,还谋害余将军,已犯了死罪。”
说到这里,陈徽音顿了顿,才接着道:“但这一切我们没有证据。”说到这里,陈徽音看向余正则:“所以余大郎君,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想办法重回军中,然后找到洪贵叛国、谋害余将军的证据,以大齐律法惩治他,你认同吗”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其实他们还有别的路,例如就像洪贵算计余将军那样,算计洪贵,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但这个底线陈徽音觉得不能跨过去,一旦跨过去,他们就与洪贵是一样的人,而人一旦没了底线,没了束缚,这漫长的人生路,早晚会失去自我,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余正则内心经过一番挣扎,最终点头:“我认同,之前的事情,洪贵肯定已经把尾巴扫干净了。
但只要这次我们将北狄拦在天狼军府外,甚至将他们打回去,他们总会不甘心,再与洪贵联络,这之后还是有机会抓洪贵的把柄,眼下咱们得想想怎么打退北狄大军,怎么名正言顺的回到军中。”
陈徽音便与唐耀灵对视了一眼,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他们知道彼此的想法,唐耀灵便开口:“我对大漠、阴山、青山及狼山的环境都很熟悉,我觉得我们可以借助地形布军。”
陈徽音这时接着道:“况且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我昨天晚上潜进了天狠军府,见过沐阳,已经与沐阳说定,通过暗语告诉他咱们的作战计划,他会配合我们,而汪副军使正好是几位军使中,并不完全信服洪贵的,沐阳有绝对的把握说服他配合。
而我有百发百中的箭术,不说别的,一箭取北狄领军将领的首级不成问题,一旦解决首领,北狄大军必乱,若在此之前,尽可能的烧了北狄的粮草及军备,断他们的后路更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