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栖本来就是个懒散的性子,再怎么装也装不了几天,因此很快就被小九发现了真面目。
小九起初还很震惊,觉得符子栖和他想象的样子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比如,这一天。
小九很认真地在临摹字帖,符子栖则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啃着水果,兴致一来就让小九把笔给放下,然后带他去山上捉山鸡玩了。
小九觉得,自家师尊和他想象中的国师不太一样,和传闻中的国师也不一样。
小九来到国师府快一个月的样子,菖澧的祭祀之日来临,大概每年也只有这一天能让符子栖不赖床了。
符子栖在祭台上念祭祀词时,小九就站在她身后。
她身着庄重的玄衣,玄衣上用金丝线绣了祥云暗纹,立于祭台之上,衣诀飘飘,飘渺仙气,看向她的那一瞬间,你会觉得自己离她很远。
她仿佛是那云端上的仙人,无悲无喜地俯瞰众生。
这是第一次,小九终于觉得符子栖有一点国师的样子了。
不过,小九默默在心里反驳:她才不是无悲无喜。
她很好,很温柔。
祭祀礼结束。
符子栖漠然抬了下眸子,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复又垂下眸子,轻轻甩动宽大的衣袖,一步步走了下去。
祭祀之日过去不久,符子栖带小九去了万法寺玩。
渡晦又在打坐。
符子栖没有打扰他,自顾自拉着小九没规没矩地坐在蒲团上看话本。
当然,没规没矩特指符子栖。
小九看见符子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本话本,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
话本是可以在这里看的吗
过了快一个时辰,渡晦终于睁开了眼睛。
“施主。”渡晦好像并不在意符子栖的行为,神情淡淡,甚至称得上和煦,看起来越发有得道高僧的模样了。
见渡晦打坐完了,符子栖勉强坐好了一点,然后顺手把话本子盖在了桌案上。
符子栖伸了个懒腰,随口问了句,“你家那个小和尚徒弟呢怎么今天不见他”
渡晦道,“法慧的心不静,我让他去扫一年后院的石阶。”
“心不静”符子栖眨眨眼,有点感兴趣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咳了咳然后道,“哎呀,你家徒弟看起来年纪也不怎么大,年轻人嘛,心思浮动一点很正常啦。”
说完就暗戳戳盯着渡晦。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小和尚是干啥了难道是偷吃了还是做早课时打瞌睡了又或者是少年怀春
符子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但渡晦显然不是背后嚼舌根的性格,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只说了句,“施主说的是。”文網
符子栖:
没意思。
符子栖不再关注法慧的事情了,转而略带炫耀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小九,“喏,你看,这就是我的小弟子长得还不错吧就是有点瘦,不过没关系,养养就好了,等我养个半年,就能白白胖胖起来了。”
渡晦看向小九,目光在小九的眉宇间停留了两息,然后移开。
渡晦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道,“小施主乃人中龙凤,自有天道既定的道路。”
符子栖微顿,皱了下眉,不过在小九面前没说什么,等把小九打发出去给她摘桃子了才正儿八经地坐好。
“老和尚,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渡晦默然拨动着手中古朴的佛珠,“施主觉得贫僧该看出什么”
符子栖道,“我的相面术是跟你学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出小九的命运轨迹,他的命象是完全混乱的”
见渡晦没有说话,符子栖又道,“渡晦,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面相。”
终于,渡晦轻轻叹息,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向符子栖,只说了一句话,“他的命运轨迹,已经被干预了,所以才会乱。”
干预
符子栖不大明白,“什么意思难道这世间每个人都命运不是都已经是既定了的吗一个人的命运怎么可能会被人所干预难道是邪术”
渡晦道,“受天命之人,乃世间最受天道眷顾之人,对于天命宠儿,天道总是会有几分例外的。”
符子栖微愣,过了一会,她想明白渡晦这话的意思了。
“所以,干预了小九命数的是我”符子栖忽然想到,“那如果我当时没有救下小九,他原本的命数是怎么样的”
渡晦闭上眼,“受尽磋磨,早夭之命。”
渡晦又开始诵经了。
“师尊我摘到桃子了”小九雀跃的声音传来。
符子栖看向门外。
如果一个月前,她没有救下小九,那么这个孩子将会死在一场“玩闹”中。
符子栖起身走出去,衣角淡淡划过,泛起优美的波澜。
既然她已经干预了一次,那干预就干预吧,她本来就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死,天道难不成还能再把她的寿命缩短点
至于渡晦说的,只有受天道眷顾着才能干预他人的命运轨迹,符子栖只有嗤之以鼻。
人人都说她得天眷顾,但她这个得天眷顾的人却注定一生都被束缚着。
“师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老和尚少言寡语的,没什么好聊的,聊完不就出来了。”
“师尊,渡晦大师是高僧”所以你别一口一个老和尚了啊
符子栖:“哦,那又怎么样行了,走吧,回去吃桃子。你怎么才摘了这么几个”
“我拿不了这么多。”
“哦,那你别吃了,都是我的。”
“”
禅房内。
渡晦静静睁开眼,叹了口气。
符子栖问他从小太子的面相中看出了什么,渡晦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因为,小太子的命运轮盘已经乱掉了,他也看不出他今后的道路。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出来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信息。
符子栖的一线生机。
她既定命运的一线生机,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天道无情,却又有情。
祂将符子栖推到了人前,定下了她那矛盾至极的命数,却终究还有半分恻隐之心,为这个少女留下了一丝生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