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朝是被那个龟公亲自送上来的,抬了个小轿子走的后门。
接见他的人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女护卫,她看了看那轿子,神情轻视,对龟公道:“放下人你们就走吧。”
龟公脸色变了变,舔着脸凑上前:“您这这我们明天再来接人”
“想什么呢”女护卫满脸不耐,“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
那龟公脸色又变了变,显然是听懂女护卫的意思了。龟公想的是再在翎央这里捞一笔赎身钱,他也知道像是这种名门望族出身的小姐,不喜欢与其他人用同一个小倌,况且以涟朝的美貌,凌相大概也会把对方收入府中,当个不轻不重的通房。
但今晚凌相在楚风馆的花销其实不少,给涟朝赎身绰绰有余。
可这龟公还是动了贪念,想要再多挣点。最终在女护卫的冷漠注视下,他脸上扬起了讨好的笑容,忙不迭的开口:
“这位小姐说的是说的是,是老奴太贪心了。”
女护卫瞥他一眼,没有多说,让人抬起轿子朝府中而去了。
轿中又开始摇摇晃晃,端坐于软榻上的白衣男子神情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就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样。
他此时已经摘掉了面纱,一张脸完全露了出来,如画一般的眉目,清淡的唇色,就像是个苍白精致的瓷娃娃。
而他眉目流转之间,又透露出了淡淡的媚态,是在青楼日积月累耳濡目染的。
清冷与娇媚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的很好,就像是融化了的山端雪,落于凡俗的云间月。
事实上,对于涟朝来说,在哪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毕竟像他这样在青楼待过的男子,也无所谓归宿的好与坏了。
活下去,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
但今夜的发展,其实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同
涟朝想到这里,微微蹙眉,他今夜的目标实际上并不是凌久,虽然凌相这个选择要比那一位好太多。
可她身为当朝宰相,传闻中还脾气古怪,恐怕不太好相处。
而且对于他来说,好似也更难以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今晚如何过吧。
涟朝手轻轻捏紧,就在这时,轿子一晃停了下来。
“大人,人已经到了。”
刚刚那个语气不善的护卫,此时语调已经变得异常恭敬。
涟朝心里一紧。
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便猝不及防的看到面前帘子被撩开,露出了少女的脸。
刚刚在楚风馆的时候,涟朝并没有看清楚拍下他的人是谁,而且作为一个底层的妓子,哪怕是花魁也无法和位高权重的丞相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也没想过对方长得居然这么好看。
涟朝只是看了一眼,就识趣的低下了头。
“涟朝见过大人。”
微哑的声音响起。
低着头的涟朝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笑了起来:“不用多礼。”
随后,少女侧头看向旁边的下人:“去找几个手脚灵活的,带他去沐浴更衣。”
“是,大人。那这位涟公子住在哪呢”有下人问道。
“先安排到我房间就行。”翎央理所当然的回道。
她没有再回头看,而是直接进了寝室。
几个男侍走上前来,带着涟朝去了偏房的浴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