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正堂。
冯侍郎冯夫人端坐上首。
许氏也在正堂里,坐在冯夫人下首。一双穿着大红喜袍的新婚夫妻进来,冯夫人岿然不动,许氏却瞬间红了眼眶。
冯少君自路颠簸,小脸苍白,娇弱地喊着外祖母。她心痛地将外孙女搂进怀里,如珠似宝地疼爱,精心娇养着长大。
一转眼,已是八年过去。
十六岁的冯少君就要出嫁为人妇了。
冯少君顶着厚重的红盖头,其实谁也看不见。可这一刻,她似察觉到了许氏的不舍和难过,心也悄然痛了一痛。
喜娘高声笑道:“请新郎官新娘子跪拜长辈。”
喜带动了一动。
冯少君和沈祐一同跪下。
冯侍郎满脸春风,笑着嘱咐了一通。然后是冯夫人的声音。
当着满堂宾客,冯夫人也收起了平日的尖酸刻薄,摆出一副不舍的祖母嘴脸。这一切自有沈祐应对。
冯少君在盖头下无声冷笑。
沈祐聆听完长辈的叮咛教诲,低声对冯少君说道:“我们一起给外祖母磕头。”
这其实不太合礼数。毕竟是在冯府。许氏今日只能算贵客。
不过,从感情来说,沈祐也更亲近许氏。
冯少君眼眶微热,和沈祐一同郑重地向许氏行了跪拜礼。
许氏早已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四郎,少君,今天是你们成亲的大喜日子。外祖母盼你们夫妻恩爱,永不相负。”
熟悉的声音入耳,冯少君的眼眶也红了。
沈祐沉声应道:“请外祖母放心,我沈祐此生定会一心对少君表妹。”
许氏目中含泪,嘴角边却是欣慰的笑。
前世少君孑然一人,此生,终于嫁得良人相伴。
吉时已到,喜娘搀扶起新嫁娘,在响亮的炮竹声彦背着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很快走远了。
原本热闹喧嚣的冯府,顿时冷情了不少。
冯侍郎已经嫁过两个孙女,这是第三个了。也没什么不舍。冯夫人巴不得冯少君早些离开眼前。
唯有许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崔元瀚走上前,轻声安慰。
许氏用帕子擦了眼泪,声音沙哑:“我今日实在太过高兴,有些失态了。少君已经出嫁,我心事已了,也该回去了。”
崔元瀚低声应了,拜别冯家长辈,搀扶着许氏离去。
冯夫人还要招呼宾客,令儿媳周氏代为相送。周氏看着满眼通红的许氏,心里有些唏嘘。
有这样的外祖母,真是冯少君的福气。
今日的沈府,同样宾客如云。热闹程度,丝毫不弱于冯府。
锦衣卫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沈茂仕途平平,人缘却着实不错。沈家和雷家是儿女亲家,冲着雷指挥使,众人也乐意登门喝杯喜酒。文網
再者,沈祐如今风头极劲,是太子身边红人。今日沈祐成亲大喜,登门道喜的络绎不绝,熟不熟的都来凑个热闹。
大冯氏精神奕奕,喜笑颜开。
“启禀老爷夫人,太子殿下身边的杨公公来了。”
沈茂和大冯氏喜出望外,忙出府相迎。
杨公公今日特意穿了喜庆的红衣,映衬得脸像白面团一般。
“杨公公大驾光临,沈家蓬荜生辉。”沈茂热络地拱手抱拳。
杨公公笑道:“沈千户不必多礼。咱家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今日前来沈家道喜。这是殿下赏赐给沈侍卫和冯三姑娘的,还请收下。”
杨公公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侍卫抬着箱子或捧着锦盒过来了。
锦盒里放的是一双鸳鸯玉佩。
箱子放的是寸布寸金的织锦。
还有两个箱子,竟然放满了银锭。一打开,银光闪闪,炫的人眼花缭乱。
沈茂和大冯氏都惊住了。
一旁看热闹的宾客们也睁大了眼。
这赏赐也太丰厚了吧
“沈侍卫曾舍命救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沈侍卫应得的赏赐。”杨公公不紧不慢地笑道:“请沈千户沈夫人代沈侍卫收下吧”
当众这么说,这是提醒沈茂夫妇,这些赏赐都是给沈祐的。
沈茂率先回过神来,忙吩咐家中侍卫,将赏赐都搬进沈祐的院子里。然后又请杨公公留下喝杯喜酒。
杨公公欣然笑道:“沈千户盛情相邀,咱家却之不恭,今日就厚颜留下,喝一杯喜酒再走。”
这又是意外之喜了。
杨公公是太子最信任的近身内侍,将来太子登基,杨公公可就是大内侍卫总管。想巴结杨公公的人,不在少数。可惜,杨公公几乎从不和人结交来往。
今日竟肯留在沈家喝喜酒,这是何等荣幸。
杨公公坦然坐在喜堂里。
今天是沈祐和冯少君成亲的大喜日子。太子殿下口中不说,心里却惦记着。
杨公公最是忠心体贴,主动向主子进言,要来沈家道贺。
这些厚赏也是杨公公准备的,太子殿下默许。
没等多久,迎亲的人就回来了。
容貌俊美气宇轩昂的新郎官,领着身形窈窕的新嫁娘进了喜堂,在众人的鼓噪声中行拜堂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坐在高堂位置的,当然是沈茂夫妇。
杨公公瞥一眼红光满面喜气盈盈的沈茂大冯氏,心里暗暗为太子殿下叹口气。
夫妻对拜后,终于礼成进洞房了。
冯少君被喜娘搀扶着坐在床榻。
“四弟,掀盖头。”
“对对对,快些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是何等美貌。”
沈祐不太乐意,奈何众人不停鼓噪。大喜的日子,沈祐也只能随大伙闹腾,拿起一旁的喜秆轻轻挑落红盖头。
周围静了一静。
冯少君心想,定是被她满脸浓妆吓到了。
一抬眼,迎上了沈祐炽热的目光。。
“新娘子真是太美了”
不知是谁惊叹了一声。很快,众人都回过神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个不停。
真是硬夸啊
冯少君抿唇微笑,故作羞怯地垂下眼。
沈嘉和方鹏,一左一右地拉着舍不得眨眼的沈祐出去了:“走走走,喝酒去。”
“酒壮英雄胆。多喝一点,洞房更有力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