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身体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迅疾移开目光,不肯和朱昀对视。
这一刹那的反应,最明显最直接,根本无法掩饰。
朱昀一颗心倏忽沉至谷底。心里的那团疑云,瞬间化为狂风骤雨,在胸膛里激荡。以袁海的城府,听到这番试探的话竟这般惊骇
沈祐的身上,果然有一桩要命的隐秘
他紧紧盯着袁海的脸孔,一副等着袁海如数道出真相的笃定。
袁海猝不及防之下,已经露了端倪,回过神来,顿时后悔不已。别看朱昀平日里性情温和,实则聪慧敏锐。刚才分明是用话诈他,他怎么就上了当
“殿下说笑了。”袁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这件事是皇上的主意,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再者,我和沈祐关系平平,来往不多。哪里知道沈祐有什么秘密。”
朱昀俊脸沉凝,目光锐利。这一刻,竟和庆安帝像极了:“我没有说笑。到了眼下,岳父还要拼力遮掩。岳父怕泄露隐秘惹父皇恼怒,就不怕我这个太子不快吗”
袁海:“”
这是朱昀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太子威势。
是啊,眼前的朱昀,不仅是他的外甥兼女婿,还是大齐朝的东宫太子,未来的大齐天子。袁家面临被削弱兵权的境地,将来想维持富贵权势,还得靠朱昀。
他得将朱昀紧紧笼络住可是,父亲再三嘱咐,决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太子等等,即使他不说,这个秘密也未必能一直维续,幕后主使焉肯善罢甘休
袁海思潮起伏,面色不停变幻,终于下定决心,压低声音道:“也罢,我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殿下就是。这件事不可再让别人知道。太子妃不能说,皇后娘娘那边,更要瞒得滴水不漏。不然,你外祖父怕是要将我轰出家门,皇上更不会饶了我。”
朱昀心跳激烈,神色倒是淡定:“今日我们所说的话,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袁海咬咬牙:“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随着袁海的低声诉说,慢慢呈现在眼前。
整整说了小半个时辰。
袁海说完之后,用袖子擦了擦额上不时何时冒出的冷汗,对面色十分难看的太子殿下苦笑道:“殿下,我什么都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在皇上面前漏了口风啊不然,皇上定会迁怒于我。”
朱昀没有说话。像一尊石雕,动也不动。
袁海看着朱昀这般模样,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良久,长叹了一声:“我知道殿下听了这桩隐秘,心里一定难受得很。”
“当年我知道你父王和江氏的事,愤怒至极,曾想过除了江氏。不过,当时你母亲即将临盆,怀相又不好,一旦江氏有个闪失,必会惊动你母亲。你父王不敢冒险,我也不得不隐忍。”
“江氏早产生了沈祐,我也有过疑心。你父王令杨公公取血验亲,谁也想不到,他会不认自己的儿子。我以为沈祐是沈荣的遗腹子,这些年也就没理会。”
“谁能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是啊
谁也想不到,庆安帝竟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朱昀用力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的往事。沈祐初进燕王府,为护燕王身受重伤,在皇陵之战中沈祐拼力守护,在边关一战中沈祐力战不退
混乱的思绪,最终定格成了沈祐那张淡漠英俊的脸孔。
袁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动不得沈祐,殿下先忍一忍。等过个三年五载,寻个机会,让沈祐死在战场上”
朱昀的热血汩汩涌上太阳穴,霍然睁开眼,厉声道:“住嘴”
袁海被朱昀目中迸发的愤怒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全部梗在了喉咙里。
“岳父听好了。”朱昀强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袁家绝不可对沈祐动手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袁家”
袁海心里突突直跳,竟无法直视朱昀明亮锐利的双眼,略略低头:“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殿下既然没有除掉沈祐的心,我自不敢胡乱出手。”
舅甥二十几年,翁婿数年,朱昀太清楚袁海了。
袁家一门武将,虽然掌着兵权,却也远离朝堂。唯有袁海,自年轻时就在朝中做官。一直为燕王鞍前马后效忠出力,功利心也是最重的。
以袁海的为人,定会视沈祐为心腹大患。刚才那番话,绝对是袁海的心声。他是真得打算暗中除掉沈祐。
朱昀俊脸前所未有的沉凝,声音里透着寒意:“我不是惺惺作态。我今日说的话,岳父都记好。从现在起,岳父就将这桩秘密压在心底,绝不可再提起。更不可对沈祐生出异心。”
“否则,会为袁家招来天大的祸事。”
“父皇容不下权势欲过盛的臣子,我这个太子,也绝不能容胆大妄为的岳家。”
“为了袁家上下,为了母后和太子妃,请岳父谨记。”
袁海面无人色,低声应是。
寝室里一片令人屏息的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朱昀才张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袁海强打起精神,张口告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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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很快离去,门被轻轻关上。
朱昀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胸膛不停起伏,可见此时的他心情跌宕,绝不平静。
内侍敲门:“太子殿下,该喝药了。奴才这就进来伺候”
朱昀想也不想,怒喝一声:“都滚出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内侍被主子的怒气惊到了,麻溜地滚了出去,再不敢有半点动静。
一个时辰后,太子妃袁敏来了。见寝室紧闭内侍们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袁敏心里一个咯噔,就要上前敲门。
内侍忙低声道:“娘娘,殿下之前大发雷霆,不准任何人进去。”
袁敏蹙了蹙眉,举起的手慢慢落下。
袁敏在门外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本章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