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溪水。
阴森的树。
波光粼粼。
月影微动。
十五岁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头上是月亮。
可是他此刻不想看月。
他低着头,看着那漆黑的溪水,可那里依旧还有月的影子。
他倔强的不抬头。
倔强不去注意那溪水的月影。
倔强的站在那里。
就如同他从三岁被人托上家主之位,靠着这倔强的性格,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可是
他开心不起来。
“你在哪儿”
他看着那流动溪水倾诉道:
“你到底在哪儿”
两滴泪悄无声息从他的眼眶中,滚滚涌出,顺着他那稚嫩皮肤,缓缓抚摸过他的脸颊,在他下巴那里倔强了许久,方才掉落。
滴答。
泪水在水面溅起的一朵花,瞬间碎去。
让溪水中月影碎成一片。
他看着那破碎的月影:
“月亮啊月亮,你能照见南边也能照见北边,照见她你就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想她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
沉寂在悲痛中。
“林忘川的这句话,说得真好啊”
风起。
杀气涌来。
他迅速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冷漠的看着背后那片林木:
“谁在那里”
一道身影踩着落叶杂草,缓缓从树木阴影中走出,在月光下现出了自己的原型。
“将军,是我啊”
德川家茂看了一眼近藤勇,回过神,继续看看溪水中的月影:
“那条鱼找到了吗”
“回将军。”
德川家茂弓着身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猜那条鱼应该没必要找了”
“为何”
德川家茂问道。
“因为找她的主人活不过今晚,所以就算是找到她,她没了主人,又能活多久呢”
近藤勇阴阳怪气的话,让德川家茂回头,瞪大眼睛打量着近藤勇:
“你不是近藤勇你到底是谁”
“我是近藤勇啊”
近藤勇抬起头表情很疑惑的看着德川家茂。
德川家茂平静站在那里,因为是背着身,所以他瞧不见德川家茂到底是用什么神情在思考这件事情。
但是语气中却满是冷漠。
“你伪装的很好,骗过了我,骗过了冲田,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在你没有来到这里之前,我都不敢确定这件事情。”
德川家茂冷冷的说道:
“你知道你看似完美无缺的伪装背后,唯一破绽是什么吗”
近藤勇犹豫了一下,原本躬着的身子,缓缓的直起身来:
“破绽是什么破绽呢”
“敌人太了解我们了。”
德川家茂无奈叹息一声: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一边,世间万物都存在着混杂,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所以再严密的计划当中也必然有疏漏的地方,而那些人针对我的计划,竟然百无一失他们真得这么强吗真得能提前预判到我们这边的想法,然后做出反应吗”
德川家茂摇摇头:
“不会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中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而能接触到这些消息只有咱们几个人。”
“为什么不怀疑冲田总司呢”
“谁说我没有怀疑呢”
夜色下的营地当中。
冲田总司看着那些鬼虫,看着被一找爆头倒在地上的林忘川。一股邪火爆发,将那些水桶劈成了两半。
随后看向对面走来的人影。
紫色的刀芒。
妖刀红缨。
可不就是上次逃走的冈田似藏嘛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让冲田总司感受到一股浓烈的不安。
他下意识提醒栗花落初见:
“我留下来对付他,你赶紧回寺庙那里,我感觉寺庙那里要出事了。”
他担心会是上次那样调虎离山计。
然而栗花落初见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静静凝视着前方缓缓靠近过来冈田似藏:
“不好意思啊冲田大人,若是之前,我不会阻止你和这个瞎子一对一对决,我是一个很尊重武士的女孩子,可是现在”
栗花落初见拔出了腰间的两把象征着鬼杀队身份的日轮刀,警惕的盯着冈田似藏的身影:
“因为现在的冈田似藏只有我能对付了”
冲田总司疑惑的看向栗花落初见。
画面再度回到了林间,溪边。
“让冲田总司盯着栗花落初见,让栗花落初见盯着冲田总司,起到双方监督制衡的作用,哼哼这就是身为君主的你所擅长的驭龙术吗”
近藤勇狞笑了几声:
“人人都说你德川家茂会成为一个英主,起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当然,仅仅凭着这些显然还是不足够的。”
德川家茂说道:
“还记得我之前说了吗不是敌人算准了我们的计划和布局,而是我们在一步步朝着敌人的计划布局当中钻进去。”
近藤勇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在确定没有支援之后,颇为疑惑的看向德川家茂。
这家伙真的只有一个人
就不怕死吗
还在这里这么淡定的跟我来一段案件分析
呵呵。
愚蠢的人啊
就当是你死前的遗言吧。
故而,近藤勇没有出声打断。
“所谓的我们,更确切是指我自己。因为大多数的命令是由我下达的,所以敌人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才会把你换掉,因为我很多时候会参考我身边幕臣的意见,比如你,还有冲田总司”
“为什么内鬼不能是冲田总司呢”
近藤勇好奇的问道。
“你应该清楚的。”
德川家茂笑道:
“现在的你连这点伪装都不要了吗很显然冲田更擅长侍卫工作,更擅长去战斗,去战长杀敌,你才是我的智囊。所以你的每一个建议都会影响着我的决定,而我也就在不知不觉间,被你这个假近藤勇引到了圈套当中。从撤退方向,到安排求援士兵路线,并非是你们提前预料到,而是你们埋伏好,你引导着我往哪里走就是了”
对此,近藤勇笑了笑:
“那又怎样呢你现在猜出这些不晚吗”
“真正的近藤勇在哪”
德川家茂看着眼前越发陌生的近藤勇:“他还活着吗”
近藤勇冷笑道:
“等一会儿,你们就可以下地府去团圆了”
德川家茂缓缓转过身,冷冷看着近藤勇:“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近藤勇拔出腰间的佩刀。
那是属于真正的近藤勇的佩刀。
名字叫
“长曾弥虎彻”。
在幕府末期历史上算是非常著名的刀了。
“长曾弥虎彻“属于扶桑刀剑中的胁差,刃长四十五六厘米左右。
为越前国著名刀匠虎彻于宽文三年所作。刀身铭文:“长曾弥虎彻入道兴里”。
而该刀匠名下的刀都带有虎彻之名。
近藤勇所拥有的的这把叫长曾弥。
此刀的杀伤力极大,曾有传说当长曾弥虎彻砍在人身时,刀刃就象是会被吸进身体里去似的,往往轻轻一砍便会为敌人带来严重的刀伤。
唯一遗憾就是,长曾弥虎彻的外型并不算十分优美。
近藤勇拔出刀,看着这把外观有些丑陋的长曾弥虎彻。
“虽然刀丑了一点,但我能感觉到它不同寻常的杀伤力。毕竟是出自名匠之手的名刀,用它来送你上路,也不算侮辱了你的身份。”
“我说了,你真以为我没有准备吗”
“哼冲田总司,栗花落初见,都不在你身边,你的那四个侍卫也已经被杀了,你还能指望谁”
近藤勇不屑的讥讽道:“指望那个叫林忘川的小和尚吗他也去营地了,你忘了吗就算是他在这里那种连法术都学不会的废物,我可真不放在眼里。”
近藤勇手持长曾弥虎彻刀,当即朝着德川家茂胸前砍去。
然而
一道从空中落下的劲风打断了他的进攻。
那是一根材质粗糙的铁棒,从半空中重重砸了下来。
伴随着一个穿着黑衣少年同时落地。
只见少年手持铁棍,甩出一个棍花,口道一声:
“吃我一招横少千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