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孟糖这般模样,周良语气坚定地安抚:“糖糖,孟叔不会有事”
“嗯,他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但回想起宛若血人般躺在手术台上的爸爸,内心凄怆而悲凉。
她见识过那么多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爸爸病情如何,抢救情况如何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爸爸的伤情算是中等,依靠精密仪器,抢救很容易,可这是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那个贫穷而又无可奈何的年代
能碰见优秀的医生已算是老天爷开眼,但好的医术和精密设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仰头看向悬在头顶的白炽灯,孟糖心里宛若刀割。
为什么善良的人得不到老天爷悲悯呢
各种思绪在脑海奔腾,忽然,孟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爸怎么会突然被砖头砸伤
前些日子,她不是叮嘱他们,工作时一定不能三心二意,而且砖头堆得板板正正,规规矩矩,怎么会倒呢
思虑千千番,但摸不着任何思绪,孟糖眸光含泪地拽住周良衣袖,小声地追问:“良哥,你知道砖头为什么突然倒吗”
“糖糖,对不起,我当时不在边上,不太清楚。”
“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事故发生的猝不及防,但冷静思考后,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此事蹊跷
“良哥,能求你个事吗”
“你说”
“外面太黑了,若此事有蹊跷,说不定幕后的黑手会重回现场,我想请你去砖厂查一下。”
周良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出发”
“良哥,我的私房钱藏在我床底下的小罐子里,明天能帮忙带来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良,孟糖打心底希望她的私房钱能中上用。
“好”
眸光沉沉地望着周良离开的背影,眼神愈发黯淡。
完完整整的一个家,她拼命想要维系的一个家,要散了吗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内心涌现出汹涌澎湃的糟糕情绪。
忽然,手臂的刺痛拉回陷入回忆的思绪,孟糖闭上眼睛咽下喉咙深处的苦水,一把扯开缠在手臂处的纱布,慢慢地捋下袖子。
事情已经很糟糕,还能再糟糕到哪一步呢
走一步看一步,可以有片刻软弱,但决不能堕落
走上最后一层楼梯,孟糖用力揉揉脸颊,唇角上扬,露出僵硬的笑容。
“妈,医生出来没”
李桂英喜极而泣地拉住孟糖的手,满脸欣喜:“没,不过医生说病情已经稳住,待会就能出来。”
“妈,我爸不会有事”
“对,他是当家人,一定不会有事”
斟酌良久,孟糖看向情绪已经稳定许多的妈妈,轻声询问:“妈,你能和我讲讲砖为啥会倒吗”
“让我想想我记得当时我和宋婶在筛泥土,你爸和其他几个村民在和泥,那时临近放工,大家都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然后好像有人喊你爸去帮忙搬砖,紧接着他没去多大会儿,我就听见有人喊你爸被砖砸了。”
“是谁喊我爸搬砖”
一般而言,砖厂每个人都有分工,大家只干本分的事,但爸爸心地善良,忠厚老实,偶尔吃亏也不计较。
若是有人仗着爸爸忠厚来陷害他,她一定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善良不应该成为受欺负的原因
眸色一片血红,孟糖心中充满肃杀,忽然,肩膀被轻轻碰了碰,赶忙收敛眼神中的凶狠。
“好像是是你大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孟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孟糖出声询问:“妈,我爸受伤,家里没来人看他吗”
“你四叔把你爸送到医院后,说家里有事就回家了”
孟糖愤怒地跺脚:“我爸受伤这么严重,他们都不来看看”
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室,能不能下手术台还是未知,那么多亲人,居然毫不关心
他们的血是凉得吗
气鼓鼓地起身站在手术室门口,抬头看向刺眼的红灯,孟糖心里百感交集,感觉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
大伯,四叔他们可是亲兄弟
转身擦拭泪水,李桂英哽咽地抱住孟糖,轻声安抚:“没事,有咱娘俩在,就行”
“妈,还有我”
温情的怀抱刺激着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糖连忙拭去泪水:“哥,你怎么来了”
“咱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齐齐整整。妈,这是爷奶给我的钱,说不管多少钱,都要把我爸治好。”
从口袋掏出绿色钞票,孟杰乖巧地递到李桂英手里。
孟糖问:“爷奶呢”
“奶听说爸受伤,着急忙慌就要赶过来,但是天太黑,一不小心掉坑里崴到脚,爷把奶扶回家了”
孟糖继续问:“四叔呢”
“我来的时候,四叔好像和大伯打架,听说打得很凶。”
“为啥打架”
孟杰摇摇头:“不清楚,我急着来镇上看咱爸,就没去凑热闹。”
爸是大伯叫去搬砖,然后爸出了事
爸和四叔关系最好,但四叔只是把爸送到医院就离开,没有留下照顾的意思,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
但他却和大伯打架,莫不是爸受伤是大伯捣鬼
表面上默不作声,内心却百转千回,孟糖扭头看见哥哥冲着她挤眉弄眼,心中不禁涌起疑惑。
“妈,爸估计还要等会,要不你先去护士站把钱交了,咱们一家四口今晚在医院待。”
“对,去缴费”
妈妈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孟糖直白地追问:“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遇见良哥,他买了些东西让我交给你。”
左右环顾,孟杰小心翼翼地从鼓鼓胀胀的胸口掏出一大把红枣放在孟糖手里。
“妹,爸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明明他才是哥哥,但他却被糖糖保护着
天知晓他从良哥嘴里听到妹妹被抽那么多血,心里又难受又愧疚。
“嗯”
拿起红红的大枣放在嘴里,甘甜涌入胃口,孟糖哽咽着点头。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孟家,老天爷,如果这是一场梦,能不能让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咚咚
手术们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在最前面。
孟杰激动地冲上前:“医生,我爸呢”
孙医生疑惑地看向陌生的男孩,抬头扫向一旁眼巴巴的孟糖,沉声道:“你他暂时没事,如果能平安度过今晚,命就保住了”
“谢谢医生”
孙医生目光锐利地看向孟糖:“不客气小姑娘,你学过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