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君并不知道隋王正在考虑着什么。她对自己祖父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非常疼爱自己与胞兄的阶段。
哪怕这两年她因为反对父亲续娶裴氏一事,被“流放”到终南山下的庄子里不得返京,她也没觉得祖父对她的感情有了变化,只是觉得继母裴氏阴险狡诈,在祖父与父亲面前进了谗言罢了。
回到长安后,她一直被关在西院里,天天除了给父亲李玳侍疾,就是跟庶妹与身边的侍从们暗地里捣鼓着对继母不利的勾当。她很少见祖父,更别说是察觉到对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了。
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将来出嫁时会获得什么样的陪嫁,亲祖母的嫁妆是一部分,母亲生前的嫁妆又是一部分。她还知道祖父与父亲都会有另外的好东西给自己,就连外家的外祖母杨老夫人与诸位舅舅、舅母们,也会有所表示。她从来就不担心自己的嫁妆会不够丰厚,也没想过自己一旦违抗父祖之命,做出惹他们生气的事来,会对嫁妆的份量产生影响。她是个自小就被宠惯了的人,除了被关在终南山庄子的这一年,压根儿就没吃过真正的苦头。
十月十九日这一天,她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坐在窗前生闷气。
侍女金翘过来催她:“大娘子,嗣王到吃药的时辰了,您要过去了么”
李俶君不想动:“不去阿耶如今脾气坏得要死,平白无故就要骂人。我什么都没做错,就被他骂得那么难听,凭什么叫我再去侍候他吃药他不给我陪不是,我才不要去见他呢”
金翘只能小声劝她:“大娘子别生气。嗣王腿伤疼痛难忍,又听说仇人病愈,即将高升,免不了要脾气暴躁些。您且忍上一忍,等嗣王伤势痊愈就好了。”
李俶君冷哼:“杨国忠病愈升官,我听了也不高兴。可那是阿耶自己没本事拦着人家升官,凭什么发作到我身上我长了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阿耶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不讲理吧”
金翘一脸为难地不知道该如何劝下去,银翘只得从旁帮口:“这不是因为嗣王与大郎、大娘子最亲近了么亲人之间还有什么理可讲呢正因为嗣王在大娘子面前无所顾忌,才会比在旁人面前更加随心所欲。等这事儿过去了,嗣王知道委屈了大娘子,定会补偿大娘子的。”
李俶君撇嘴:“不稀罕他平日里那么偏着那个姓裴的女人,为了她还总说我的不是,就好象那个女人才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才是他最爱的骨肉似的。如今他想找人发泄脾气了,怎么不冲着那个女人去怎么就想起我这个亲闺女来了”
这下连银翘也没办法了,与金翘面面相觑,都发起愁来。
大娘子李俶君拒绝去侍奉汤药,那嗣王今早的药又该交给谁去喂呢大郎李俭让通常是临近午时才会过来的,晚上的汤药则有三娘子李妍君与四郎李温良在。这都是早就排好的班了,所有人都已经习惯。如今大娘子忽然罢工,若没个足够合理的理由去搪塞,恐怕嗣王一会儿又要发脾气了。他这几日一旦发脾气,就会骂得十分难听,甚至还会打人。到时候,大娘子多半无事,她们这些侍女可就要遭殃了。
银翘硬着头皮问李俶君:“大娘子不去,那该找谁代为侍奉汤药呢三娘子只怕不会轻易答应。”
李俶君抿了抿唇:“老三要是不肯去,就让十六姨去她嫁进隋王府来,不就是来护着阿兄与我的么只是她没用,派不上用场,反而叫那姓裴的女人抢走了阿耶的宠爱。既如此,这侍奉汤药的活她总是干得来的吧否则要她何用”
金翘迅速领命去请杨十六娘。杨十六娘昨天才被李玳拿汤碗砸了一下,额角都破皮了,如今还蒙着白布涂着药,躺在床上装病人呢。她当然不想动,可金翘却道:“大娘子都开了口,还请不动十六姨娘么难不成姨娘素日所说的那些要为大郎与大娘子排忧解难的话,都是哄人的您要这样,日后我们大娘子可就不好在长辈面前为姨娘说好话了。”
杨十六娘刚得了主母裴王妃的承诺,心里比从前更有底气了。她又早早失了生母,还没个同胞弟妹在杨家做人质,其实也不怕杨家那边威胁她什么。只是她曾经用心照顾过李俭让与李俶君这对外甥,如今带伤躺在床上休养,还要被后者的侍女威胁,心里的脾气顿时就起来了。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了身,淡淡地说:“好吧,那我就替大娘子去送一回药。”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房门,心里想的却是要如何整死没良心的外甥女李俶君。不过如今夫主李玳正在发疯,她得先从李玳手里存活下来再说。
幸运的是,今日李玳并没有冲着身边任何人发火,因为四娘子李俪君过来向父亲辞别了。文網
自打李俪君那日被李玳骂出西院之后,父女俩就没有再见面。李玳骂完就完了,根本没把自己叫女儿滚出长安的话放在心上,因此,他今日听说女儿奉他的命令出行,还挺吃惊。
然而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再冲着女儿发作,反而露出笑容,赞扬女儿为自己出门奔波祈福的孝心了。
李俪君精妙地用法术操纵着自己父亲的喜怒哀乐,还让他说出了自己想听的话。哪怕她当场说出自己要出家做女冠的决定,他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大为赞成,认为女儿愿意为了替他祈福而出家,才是真正的孝女所为。既然孩子有这个孝心,那小女儿以后就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了
杨十六娘捧着药碗在旁听得目瞪口呆,而听说李俪君前来辞行的消息后,便奉主人之命跑到正屋窗下听壁角的金翘和银翘,更是震惊不已。
四娘子说的话是那个意思吗嗣王到底是怎么听,又是怎么理解的怎的忽然间四娘子就得到了嗣王的欢心她们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金翘示意银翘留下来继续偷听,自己跑回厢房去向大娘子李俶君报告自己听到的话。
她本意只是单纯的报信罢了,也是提醒大娘子,要小心四娘子争宠的意思。可李俶君却想歪了:“阿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出家做女冠,为他祈福,就不算是个孝顺的女儿了他今日能叫老四出家,明儿会不会也要逼我去做女冠我可不干这回又是哪个贱人在他面前进谗言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