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什么光宗耀祖就咱们家这情况,只要上头那位还在,就没有任何可能毕竟当初就是他登基才把咱们家给办了。
都多少年了,你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不在了,他还活得好好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让阿阳和阿旭兄弟俩考科举”
唐老大一家的条件算不错的,真有这个心还是可以办到的,之前唐阳唐旭一直不明白唐老大的意思,为此还颇有怨言,现在皆一副恍然大悟羞愧样。
红氏也没想到自家还有这么沉重的历史,抱着小孙女轻声道:“当年我还想着母凭子贵,说什么都要让孩子考科举,为了这事还跟你闹了几场,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说要你早点告诉我,我们也不会误会你这么久”
唐老大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光荣的过去,有什么好提的”
唐宁倒是明白唐老大的意思,镇子不大,也没什么娱乐,有点什么事只要让一个人知道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唐家好不容易让人忘了那些过去,自然不想再有人提起,所以唐老大宁愿被家人误会埋怨也不肯解释。
这次唐宁没再继续八卦魏家的事情,记得当初偷毛驴的时候她被魏大志那一手狠狠惊艳了一把,那会儿魏大志可是十分得意说是祖传的本事,想必这魏家祖上应该是个偷儿,估计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才让人给发配西北了。
“不是怎么越说越偏了,你们还没说为啥跑出来呢”魏大志急了,兴许是怕被问到家里的过去,赶紧转移话题。
江坤学着唐老大郁闷地喝了一杯,接着道:“县令知道这镇子的过去,把镇上的人都当成戴罪之身,竟然疯狂到想让整个镇子的人去送死,还说什么这是大周子民该有的责任。
事实上早在集市杀人一事发生,县令就让人关了城门,连外人都进不来,他这么做是打算把我们跟辽人关在一起,任由辽人宰杀,也是妄想通过此举揪出潜藏在镇子里的辽人,即便牺牲所有镇上之人都不足惜”
“什么”众人听得眼睛直犯晕,也是被吓住了。
唐老二更是后怕不已,要是没逃出来,他家就他和一个柔弱的女儿还有两个小孩子,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红氏红着眼睛,含着眼泪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孙女,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大家天天活在惶恐中,连门都不敢出了,全家老小抱作一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天亮,再看着天黑,我觉得都快活不下去了
幸好阿阳他爹跟李沐有些交情,李沐的爹是镇长,县令即便要害所有人也不会连镇长一家都害了,所以他们一家还是能离开镇上的。
那个时候李沐也成了我们的救命稻草,阿阳他爹许诺一大半家财才说动李沐带我们离开,还有老四一家和江家以及其他一些家底丰厚的人家。”
“嘶”江氏倒吸一口冷气,“李沐这是趁火打劫”
江坤苦笑连连,“大家都知道,而且我们还知道这事县令也参与了,不然就凭李沐一人如何这般行事”
“哎就当花钱消灾了”唐老大道。
“那四叔一家呢你们没一起逃出来”唐宁追问道。
唐老大皱眉,“是一起出来的,不过老四头脑活泛,说还想去西京一趟,我想他是不甘心将那些家财散了大半,想去西京拼一把,那会儿我们都自顾不暇了,我也没多劝,不过我们是在西京分开了,想来他们应该挺好的。”
唐俊生和唐老二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平安无事就好”江氏现在是真的别无所求了,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高氏和红氏皆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平安就好”
“你是不知道,阿柔前夫一家有多惨”红氏突然把话题一转。
江氏几个都愣住了,红氏不提,他们都快忘了这一家子混蛋了。
红氏幸灾乐祸道:“当初他们黑心肝把阿柔母子三人给赶出来,得了那些银子田地房子又分不均,兄弟几个暗自提防较劲,闹得凶,后来在辽人杀人案里钟家也死了一个,具体是哪一房的我们也没敢打听。
到了最后我们托李沐带我们离开的时候钟家那兄弟几个也去了,不过那一家子老的小的加起来那么多,哪里拿得出手足够的银钱,再加上钟家风评不好,李沐直接不耐烦地拒绝了。过后知道我们能出镇子竟然还舔着脸上门攀亲借钱,被阿阳他们给打出去了。”
“该”江氏咬牙切齿,只觉得十分痛快。
唐老二没说什么,而是同唐老大和两个侄子敬了一杯酒。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原本阿柔这事我们就是要替她讨公道,都是你悄悄给办了,害我们连上门都没理”红氏嗔怪地说了唐老二一句,转而感叹道:“二叔子,嫂子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当初在咱们那个地方,我也不敢想,现在来了江南,看你们过得不错,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你看阿柔也大了,能自己养活自己,别说自己养活自己,我看她养活两个孩子都不成问题,她还年轻,将来肯定得再嫁的,你又不老,再找一个老了也有个伴。”
唐老二想都不想就摇头,“多谢大嫂为我着想,不过我现在是真没这心思,以后再说吧。”
“那就以后再说。”唐老大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不过听他这口气分明也是跟红氏一个想法。
众人说说笑笑,小院比以往还要热闹。
隔壁的黄家,周氏也在说着苏州城发生之事,“你说这还真是缘分,谁知道景明那孩子给老大相中的姑娘竟然是阿正他表妹,当时她们相认我都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黄德胜和黄军黄槐花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娘,你说书呢这咋这么刚好”黄军不相信。
周氏立马急眼,“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人就在隔壁,明日一早我领你们过去看看,顺便也跟人家打个招呼。”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