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山林带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老池在林间穿行,短短两三分钟时间,就蹿出了四百多米。
他心跳得快,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紧张。
又往前冲了百多米,他在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榕树前停下,手脚并用的爬上树,回头看了别墅楼一眼。
他正好看到齐翌走到三楼,拉上了落地窗,还关起了锁扣。这一幕让他有些迷茫,齐翌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关窗担心有人进来吗遇到危险了
他给齐翌打电话:“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一切正常。”
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老池太了解齐翌了,他分明听出平静的语气下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什么情况发现线索了”
“还没,但快了。”齐翌压着声音:“别担心我,我通知了毛主任,他们很快赶到。你自己注意安全嗯,你到山顶了吗”
“没”
“这么慢”
“我日,你当我会飞吗他妈的才三四分钟啊,这山就算不高,起码也得十好几分钟才上得去吧”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先挂了。”
挂断电话,老池看到齐翌又关掉了一面窗户。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关窗算了,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去看看山上有没有人。
老池收回目光,利索的从树上跳下,继续往山顶狂奔。
正跑着,他眼角忽的发现眼前有阴影晃动。
“嗯”下意识的,老池瞬间打个拐,闪进树干后边。
影子仍然在晃动,看轮廓不像是树荫,而是两个人,他们仿佛在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静静地站着,时不时点头,不知是在接受指令还是接受训诫;另一人指手画脚,肢体语言非常丰富,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但声音不大,老池听不见。
不止他们俩,茂密的树冠中,偶尔也会有丝丝柔和的光线趁着刮风,从叶片缝隙里溜出来。
山上居然真的有人
两人谈话,一人藏在树冠上警戒
看久了他又觉得不太对了,这两道影子有些奇怪,他好像已经第三次看到左边的声影左手画了个半圆,右手同时指向斜上方的动作,不止如此,影子右手化刀切在左掌心上的动作好像也出现好多次了
不对,不对这两个影子可能不是人
老池从树干后面钻出来,小心翼翼的朝影子摸过去。
他此刻就像是三流恐怖片里的主角,明明知道前面可能有危险,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还要一点点凑上去。
“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机器人而已,设定好了固定的动作”
老池离得越来越近,他凑到大榕树后边,和两道影子只一树之隔,但他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影子好像只会比划,无法出声。
老池心脏跳得愈发快速,已蹦到了嗓子眼,明明是大热天,他却感到阵阵寒意,手脚都变得冰凉。
他握紧枪把,并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警徽对付神神鬼鬼的东西应该有用吧
他贴着树干往侧边一点点挪动,绕树挪了半圈,他屏着呼吸,看向人影的位置。
空的
树后面没人
看着眼前一片片并不算太过密集的灌木,再看看仍然在晃动的影子,老池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他忽然惊觉,月光虽亮,但树荫仍模糊不清,而那两道影子却清晰地有些过分,比例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老池忽然看见两道影子停下了动作,跟着缓缓低下头。
他太阳穴乱跳,额头青筋暴起,一寸寸的抬起头,朝头顶上的树冠看去,就见两个面容诡异、穿着白色寿衣的人偶,正用明显外突的眼珠子看着他。
“艹”老池本能的抬起枪,险些扣动了扳机。
它们身前还有颗拳头大的珠子,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光线一面被玩偶遮挡,在地上拉出两条比例诡异的人影,一面被树干遮蔽,一面藏匿在树冠当中,最后一面则背对老池,所以他刚刚只能在刮风时偶尔看见光线。
“装神弄鬼”
这样的道具鬼屋里太常见了,可他就是压不下恐惧,呼吸加粗加快,气息透过牙缝钻进钻出,发出阵阵嘶嘶声。
他想跳起来把两个玩偶扯下撕碎,撕破表面伪装暴露出内里的机关,可他手脚麻木,掌心冰凉,枪都在随着肌肉发颤,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鬼压床吗可恶,动起来动啊动”
正在这时,他忽觉后心一疼,仿佛有枚尖锐冰冷的硬物抵在那儿,忍不住浑身一颤。
后心更疼了几分,皮肤好像被刺破了,有温热的血流出,顺着脊柱沟往下滑,酥酥麻麻的。
下一刻,有道沙哑的嗓音传入他耳中:“你再乱动,可能会死。”
老池双眼瞪大:“老齐的声音冒牌货”
挂断电话后,齐翌盯着警务通两三秒,决定把情况仔细给王支队汇报一遍。
别墅里绝对有人,还不止一个,结合那声若有若无的惨叫,他心里不太踏实。
齐翌只是不太踏实,屋子里的男子人已经要被吓疯了。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衣帽间他是不敢呆了,齐翌刚走,他就赶紧一溜烟跑到次卧。
齐翌按着自己的节奏再次回到主卧,他站在衣帽间门口,发现左手边有扇柜门夹住了一只衣袖,从头开始推拉衣柜门:“你是趁我离开溜走了,还是躲进来了又或者,以为我不会重新搜前边的柜子,换了位置”
一扇扇柜门被推开,里边都是满满当当的衣服,偶尔能看到几个造型诡异的娃娃,除此之外一个人影都没。
直到他最后一扇门,里头哗啦啦的涌出十几个大眼珠娃娃。
齐翌抓起一个玩偶,轻轻的晃了晃,玩偶的身体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咦”他摘掉玩偶脑袋,抓着身子往掌心抖两下,抖出一串钥匙:“看着像防盗门钥匙这些钥匙是太过重要还是见不得光所以要藏玩偶里”
收起钥匙钥匙,齐翌余光看见地上的玩偶脑袋,忽然有了灵感。他捡起头把后脑割破,抠去碍事的大眼珠子,做成个简陋的面具带在身上。
踢开满地人偶,齐翌拉着脸走出衣帽间,走向次卧。
“之前三楼至少有一个人,衣帽间里也有一个,那就是两人了,甚至更多。”齐翌左右手交错,左手掌心在套筒上抹了下,子弹上膛,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静谧的别墅内传出老远。
“砰咣当”
齐翌暴力踹开卧室的门,门重重撞在门吸上,又弹了回来。
躲在阴影里的男人被吓一哆嗦,险些惊叫出声。
他死死的捂着嘴,紧紧闭着眼睛,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这是什么变态龟龟,我不玩了”
房间里面一片黑暗,制式皮鞋“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落在木地板上,偶有一两束强光扫过。
齐翌迈步往里走,把次卧的衣柜一个个拉开,没有人。
他缓缓转身,余光扫向大床。
只剩床底可以藏人了。
但齐翌却没去看,一步步往外走,边走边嘀咕:“小别致,藏得挺好啊,我都快没耐心了。”
男人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打算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趴在床边,透过面具空洞的眼眶,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齐翌去而复返,缓缓咧开嘴角:“找到你了”
“卧槽”
砰
“啊啊啊”
躲在床底的男人魂都飞了,身子猛地一跳,脑袋重重撞在床板上,疼得他抱着头在床底打滚,一边滚一边惨叫。
齐翌爬上床,换了个方向伸出脑袋,脖子向下勾着,头顶贴着地,直勾勾的看着那个那个男人,枪口贴着床板藏着,遥遥指向他。
男人好不容易缓口气,再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哪还有之前的影子。
“消消失了”他松了口气,紧跟着又觉细思极恐:“哪里去了那东西哪里去了到底是什么玩意这栋楼难道闹鬼”
越想越害怕,他心完全揪了起来。
盯着他看了半天,齐翌决定给他点提示,用手枪轻轻叩了叩床板。
咚咚咚。
听到动静,男人浑身僵住,过了好几秒,他才一寸寸的扭过头,看到有颗颠倒过来的头,眼睛在下嘴在上
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男人眼白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齐翌下意识的眨眨眼睛。
晕了
胆子这么小的吗还是说我有这么可怕
齐翌摘掉简陋面具,抽出伸缩警棍,伸进床底戳了戳男人的脸,男人一动不动,是真的晕过去了。
把他硬拉出来拉到床边,齐翌取出手铐绕过栅栏的一根柱子,咔嚓一下把他双手铐起。
呼吸平稳,没有衰竭的迹象,应该没被吓出好歹,只是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
齐翌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他用枪口撬开他的嘴,用力顶进口腔深处。
嘴里有异物,舌根被暴力下压,男人瞬间惊醒,惊恐的发出声干呕。
“不想死就安静点。”齐翌手枪微微往后退。
男子看到自己嘴里的枪,斗鸡眼都突出来了,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问你答,懂”
“唔嗯嗯嗯大哥,棱不棱把枪放下”
“不能。”齐翌直截了当的拒绝:“老实说,你们有几个人”
“三三个”
“他们藏在哪里”
“我我不资道啊”
“还不老实,看来你不想活了。”齐翌手上稍稍用力。
“大哥大哥我曾的不资道啊”
“行,那我换个问题,谁派你们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明显懵了:“啊”
“啊什么啊快说”齐翌的枪又往里伸了些。
“大哥求求你别逗我玩了”男人都快哭出来了:“不是你喊我们来的吗”
“我”齐翌猜到又是冒牌货在搞事情,阴测测地说:“原来如此真是阴魂不散,死了都不安生。”
听到这话男子都要被吓哭了:“死死了不是,大哥,你是人是鬼啊”
“少啰嗦。”齐翌的枪又往里顶了几分。
“yue”男子被顶得一阵干呕。文網
“他喊你来有什么目的”齐翌目光凶狠。
“找东西”男子忙说:“小灵通,他说可能藏得很隐蔽,让我们好好翻一下,但不要把屋子弄乱。”
逼问一阵,齐翌大概知道了情况,摸进别墅的三人都是惯偷,技术还算过得去,不知道为什么被冒牌货找上了,拜托他们来偷个小灵通,更具体的东西他们就不知道了。齐翌猜小灵通应该是颜欣晓和上线联络用的,是个相当关键的证据,但不知冒牌货要它做什么。
齐翌又想到了主卧和客厅的尸水足迹:“你在摸东西的时候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听听到了,”男子说:“我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有我膝盖高,特别臭,很吓人,我正害怕,又听到楼下有脚步声,赶紧躲衣柜里大哥,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齐翌不想理他,暂时也没心思仔细讯问:“乖乖待在这,管好你的嘴巴,懂”
男子连连点头。
齐翌抽出枪管,学着老池的样子抬起手敲在男子后颈,一下子没敲晕,男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齐翌深吸一口气,又用力敲了一下,男子还是没晕,齐翌决定放弃,干脆从床头柜里拿出个灯泡塞进他嘴里,确保他喊不出声,然后抓起他衣角擦干净枪上面的口水,转身走出次卧,往三楼走去。
齐翌打算先把另外两人抓住,再好好拷哦不,讯问。
三楼,齐翌戴上简陋面具,打着手电缓缓移动,时不时用手电的莲花头刮一下墙壁,敲打敲打门窗,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动静。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藏在这一层的小偷果然也绷不住了,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动,被敏锐的齐翌捕捉到。
他迅速走向卫生间,抓住门把用力按了两下,发现推不动,被反锁了。
这种塑料门齐翌还不看在眼里,他抬脚去踢,砰砰砰三脚把门踢开,他迅速后退两步,右手抬起枪。
卫生间里冲出个红眼壮汉,双手高举着菜刀,瞬间冲到了枪口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枪,再看到齐翌脸上的怪异面具,壮汉浑身僵硬,裤子湿了一大片。
哐啷
菜刀落地,壮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饶命”
齐翌居高临下的用枪指着他说:“脱裤子。”
壮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