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动静不小,老池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就听到冒牌货说完最后一句话,嗝屁了。
老池忙看齐翌:“没事吧老齐”
齐翌摇摇头,收回手枪:“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听到动静再等等,别急着往回赶吗”
老池心虚的笑,他做不到无视这边的枪声,之前就是因为他慢了十几秒,他担心又出什么意外。
齐翌胳膊才刚接上一周,真要打起来,他怕打着打着掉下来。
“算了,不重要了把尸体收一下,喊人送回去尸检。”
“好。”
老池打电话,齐翌蹲在旁边上手检查尸体,他一支胳膊还吊着,不太方便,老池过去把冒牌货身上带的东西都翻出来。
“匕首,钱包,小灵通,身份证驾驶证嚯,用的还是我的名嗯果然,他身上也有一片黑鸟羽。”
拍过照片,齐翌抓起羽毛细细观察:“很干净,而且做过干燥处理,已经标本化了,象征性比较大,估计是种图腾,但之前的叄老板和阿柒身上都没有这个
“嗯羽尾还有细碎的小字老池,你手机比较好,过来拍个微距照片放大看看。”
“哦。”
老池乖乖照做,找了半天距离和角度,终于把羽杆拍清楚了:“看着像是一串编号,sfb4gsx4j,还挺长的。”
齐翌盯着照片看了半天,又给毛宁安打了个电话,让他仔细看看羽毛杆。
毛宁安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把他手里的羽毛拍照片发过来,他们得到了一致的结论自杀歹徒身上的羽毛也很干净且干燥,羽杆处有串长度15的编号,他用短信把编号发给了齐翌。
仔细对比两串编号,前面七位一致,后八位看不出共同点,像是大小写字母加数字的随机排列组合。
老池:“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羽毛和他们一一对应,羽毛上的编号就代表他们的身份”
“没可能,还是那句话,羽毛不该是他们组织的特征,否则自杀前那歹徒肯定会顺手把羽毛烧了,以免泄密。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些羽毛是随便找了个标本厂订购的,杆子上刻的这些只是生产编号。”
老池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罗尤勇说马上过来咱们把晚饭解决了吧我打个电话让人送来”
“嗯明天一早办出院吧。”
“这么急干什么你疗程还没结束。”
“每天只做几个小时的康复训练,完全没必要住院,抽空过来就行,人已经钓到,我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说起这个老池就一头雾水:“所以你到底在跟谁打机锋我咋看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陷阱,对方为什么还要派冒牌货过来送死”
齐翌:“如果我跟你说,我在和他隔空谈协议你信吗冒牌货丁勾就是他收到我的信号后,他所释放的诚意,既是一定限度上表明身份,又是告知目的。”
老池惊了:“你什么时候给他释放的信号”
齐翌没跟他解释,继续说道:“不论是忽悠还是威逼,他让背叛了老千会的冒牌货丁勾过来送死,释放了三个信号:一,他和老千会有联系;二,他知道老千会的目的;三,他跟老千会不对付。”
“一和三挺好理解,二怎么说”
齐翌举起右手,又指指左手手肘。
老池还是云里雾里:“你直接说不就好了,打什么哑谜含糊其辞的,难道是怕猜错了才不敢把话说死”
“”齐翌指了指冒牌货的尸体,再指指墙壁,对着门外努努嘴。接着不管他懂没懂,直接岔开话题:“既然目的一致,临时合作也无妨。”
听到这话,老池顿时激动起来:“你要和犯罪团伙合作不行别说他们砍了你手,就敌我双方身份立场就注定了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齐翌只能拿起纸笔,边写边说:“我知道,也不能算真的合作,考验的是能否读懂彼此信号,做出相对应的布置。至于情感上的不能接受,都是小事,拿下老千会再说。”
说完他把笔记本往老池那一推,他在笔记本上写到:不合作,我全都抓。
老池恍然,正要接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护士疑惑的问话声:“邹医生,你戴着听诊器蹲呀”
她的话被急促的尖叫声所打断,跟着就是一阵乒铃乓啷的乱响,像什么东西被撞翻了,各种瓶瓶罐罐落地。
齐池老池脸色微变,本能地冲了出去,就见到一抹白大褂在走廊上飞奔,已经冲到了尽头。
老池历喝一声站住,拔腿就冲了上去,齐翌走到护士身边将她扶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护士满脸惊骇,面无血色,嘴唇都在打哆嗦:“我算算时间,过来给这房病人换药水,结果发现病人不见了,只有邹医生蹲在墙角,戴着个听诊器贴墙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猜到了,有人在窃听:“然后呢”
“然后他听到我在叫他,忽然向我扑过来,手上还有刀。”
“刀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躲了一下,他就把我撞倒,然后跑了。”
“没受伤就好。你跟那个邹医生熟悉吗”
“不熟,他才考上我们单位,刚来报道没几个月。”
几句话问完,就看到老池臭着一张脸回来,齐翌问他:“没抓到人”
“不知道跑哪去了,这里地形太复杂,我没找到。他什么情况”
齐翌把刚刚问到的信息转告给他:“喊罗尤勇多带几个人,查查这个邹勇年,再调出他的档案和政审报告。”
“好。”
不一会儿,罗尤勇就带着一小队人赶到了康复中心,按照齐翌的吩咐,两人带着尸体回支队,剩下的人留在中心走访。
齐翌和老池在吃饭,罗尤勇顺便汇报这几天的调查进展。
他之前主要负责护理中心的案子,在给中心股东秦正生持续施压。但对方能赚那么多钱,早就见惯大风大浪,阅历比罗尤勇丰富多了,就是姬承鹏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面对他都很难占据上风。
“说了这么多,就是没有突破”
罗尤勇:“没。”
话音刚落,几人警务通同时发出提示音,齐翌拿出警务通一看,小秦在群里发消息,说死婴的父亲王庆林把照护师给捅了。
贝勒斯护理中心。
老池护着齐翌的左边,跟他挤进人群,王庆林挟持着一个中年女子,拿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女子面露惊恐和痛苦的表情,没有丝毫血色,右手捂着肚子,衣服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指缝也在滴滴答答往外渗血。
王支队和姬承鹏都有在现场,与王庆林间隔了有五六米,正在劝他冷静,但王庆林神色癫狂,根本听不进去。
他情绪异常激动,手上不自觉用力,水果刀勒紧,划破照护师的脖颈,吓的那人尖叫连连,声音沙哑无力,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了。
现场乱糟糟的,氛围很紧张,不少刑警举着枪遥遥指向王庆林的头,齐翌还看到窗外的对面写字楼里,有狙击手趴在地上瞄准,但这个角度恐怕并不太好狙击,人太密集了。
趁着僵持的功夫,齐翌问了下情况,得知正式尸检报告出炉后,王庆林认定是照护师喂奶不慎导致自己儿子被呛死,找照护师要说法。
对方拒不承认,他一怒之下打了对方,顺手抓起水果刀往她肚子上捅了一刀,现场民警听到动静赶来,他挟持照护师。
刚刚打听到这,齐翌就听一声吼:“别给我说那么多我就要一个结果,结果”
不知姬承鹏说了什么,王庆林忽然更加激动了:“我儿子死了他才出生十天,十天就被呛死了,不是她干的还有谁你们告诉我,不是她还有谁”
他越说越气,不自觉的举起手,刀在半空中胡乱挥着。
齐翌眸子一凝,在连狙击手都还没来得及做动作的瞬间,猛地拔枪射击,砰的一声巨响,王庆林右臂炸出团血箭,手中的刀顿时落了地。
姬承鹏微微惊愕,下一瞬就冲了上去拉开照护师,把王庆林摁在地上。王庆林有些懵,直到被压倒才感受到阵阵剧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别走,回来嘶”
他疼得直抽冷气,身上压着个壮汉,完好的那只手被反剪,他红着眼睛抻着脖子,两只脚用力地在地上蹬着,不顾一切地往照护师那边爬去。
照护师被吓坏了,不住往后退,小秦忙扶着她送她离开,去就近医院接受治疗。
王支队走到齐翌边上,齐翌主动解释:“这么近距离,我有把握准确命中他。”
“我知道,你天赋很好,枪法没有什么问题。”王支队点头:“我要问的是你不是去康复中心了吗不好好在医院躺着,来这里干什么胡闹”
齐翌:“我去看看他伤的怎么样,不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对他开枪。”
说着他就朝王庆林走去,气的王支队吹胡子瞪眼:“你别转移话题给我回来在你眼里我们支队的人是死光了吗少了你就没法办案你就不能给我老实点”
齐翌充耳不闻,走到王庆林边上,盘腿席地而坐:“王先生,还记得我吗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你儿子就是我做的尸检。”
王庆林通红的眼睛转瞪向他:“就是你开枪打我为什么阻止我月子中心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我是救你,”齐翌平静的说:“外面狙击手一直瞄准你的脑袋,被你挟持的女人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支持不住,情况危急,他随时可能开枪打死你。我不想让你老婆没了孩子以后,又没了丈夫。”
“我”王庆林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老池气的想打他,他指着齐翌的手:“你他妈在说什么你自己看,为了破这桩案子,他被人砍掉了左手,到现在指头还不能大幅度活动。他是法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庆林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翌,一时理亏的低下头不说话。
“说这些并不是想跟你邀功,只是告诉你,我们警察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且,你觉得一个月嫂能派人袭击我们吗袭警是重罪,这活一般人敢接”
老池没有骗他,砍齐翌手的人确实打着“查了不该查的案子”这样的名号。
王庆林看了齐翌一眼,脸上开始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老池:“明白了吗你劫持月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要不是他阻止你,你只会平白丧命,就算你真杀了她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就算她是凶手,你跟她同归于尽也不划算,两条命换一条,怎么算都是亏的。”
“我我现在该怎么办”他眼里失去光彩,紧绷的身子缓缓放软,眼泪再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齐翌:“配合调查,积极赔偿,争取从宽处理吧。至于你儿子的命案,我们会跟进到底,会给你交代的。”
王庆林哽咽着。
齐翌对姬承鹏点点头,姬承鹏便将他扶起,露出右臂给齐翌看。
“只有一个枪眼,子弹估计卡在了骨头上赶紧去医院治疗吧,这里交给我。”
姬承鹏有些担心的看着齐翌:“你真的没问题别逞强。听王支队的话,回去好好休息。”
“没事,”齐翌微微抬手:“线都拆了,伤口已经愈合,不跟人动手就没事。”
“闭嘴。”王支队鼻子都歪了:“这里没你的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齐翌站起来不说话。
王支队闭上眼睛,挥手:“赶紧给我走,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池宇贤,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敢乱来把他警察证给缴了。”
“走吧。”
齐翌还是站着不动:“我怀疑工作人员有问题,走访工作我没有问题。”
“滚滚滚只要别让我看到你,你爱咋滴咋滴。”
齐翌转身就走,王支队气得脑仁疼,可能年纪大了,忍不住越来越啰嗦,又在后面喊:“只允许你在中心你走访,别到处乱跑”
齐翌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