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由凌乱线条组成的鬼脸,盯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再度生出了那种,仿佛被一只潜伏在深海海沟中的庞然巨兽窥伺的感觉,带着淡淡海腥味的风,就吹在他的脸上。
整个世界都仿佛化作了一片汪洋,漆黑的海底中,沉着一座座腐朽的舰船,它们断裂的桅杆,船舷,船身,生满了海藻之类的赘生物。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因为那只鬼脸空洞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肩膀上方的位置。
可那里只有一座挂钟,钟表滴答滴答走着,显示的时间是,15时36分。
似乎没什么异常。
张怀生稍稍松了一口气。
甭管是什么东西,要想发挥作用,最起码得有灵性波动,尽管这感染力极强的异种灵性,似乎很擅长隐匿,但也绝非无迹可寻。
“潜渊之神。”
“邪神崇拜吗”
张怀生轻声自语着。
“如果事情真像我猜测的那样”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向利威尔先生汇报,那无疑会激怒这位前些年才痛失爱妻,如今又痛失爱女,沉浸于悲怆情绪中的男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很可能会导致自己的酬劳飞走。
“他不会想知道真相的。”
张怀生重新合上了笔记本,将那张照片也放了回去。
按照张怀生的猜想。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丽萨小姐在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后,悲痛不已。
在日夜对母亲的思念中,受一个名为潜渊之神的存在蛊惑,信仰了这位邪神。
“祂”不,应该是用“它”才对。
一个邪神不必冠以尊贵的前缀。
它以能让丽萨小姐和自己的母亲见面为代价,为自己举行一场场献祭仪式。
那些被剥掉皮肤,杀死的可怜女人,就是仪式的祭品。
这里的见面,只有极小概率是真的,而大概率是假的。
之所以说还有可能为真。
是因为潜渊之神,听这神名便像是栖息在海底的邪神。
它救下丽萨的母亲不是不可能的事,这得跟利威尔先生验证下有没有找到死于海难的丽萨母亲的尸体。
当然,大概率是假的,因为营造一场幻觉,对一个邪神而言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成本极低。
但问题在于,这位潜渊之神为何会盯上了丽萨
张怀生猜测,这恐怕还得跟丽萨的母亲有关。
总而言之,丽萨根本不是受害者,她才是所谓的波士顿杀人魔。
刚刚所见那黑影,虽然面容相当模糊,但仔细回忆起来,张怀生越发感觉跟照片里的丽萨小姐相似。
至于她为何会徘徊在此,可能是因为在此长大,对这里有着特殊的眷恋也可能是,她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张怀生重新来到书房,询问道:
“利威尔先生,你知道潜渊之神吗”
利威尔皱起眉:“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名字”
他挺直了身躯,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得警告你,不要随意提起一位神的神名,哪怕祂并非真神。”
“我只想知道关于它的信息。”
利威尔似乎并不想深聊这个话题,有些敷衍道:“就跟众所周知的那些邪神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据说祂的本体是一只巨型章鱼,就像传说中的挪威海怪一样,不过体型要更加巨大传说中,祂的身体,能挤满了一整座海沟。”
“有人曾见过祂”
“那怎么可能”
利威尔沉声道:“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低序列的超凡者。直视那种存在,只会立刻因感染过量异种灵性而异化成怪物。”
“关于它的传说,是它的信徒们记录下来的,而我恰好看过,仅此而已。”
他看着张怀生,疑惑道:“你为什么会想起问这种事,和案情有关”
“嗯。”
张怀生点了点头:“利威尔先生,您的妻子遭受海难后,你是否看到了她的尸体”
利威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风浪天,在那种天气下,能找到游轮的碎片都很困难了,怎么可能找到玛莎的尸体”
张怀生诚恳道:“抱歉让您回想起这些糟糕的记忆,但我必须要说,我绝非无的放矢,请您多给我一些耐心。”
“可我想不通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利威尔看着张怀生诚恳的眼神,语气渐渐舒缓:“好吧,你继续问吧。”
“您是否知道那位潜邪神的领地位于何方”
想起利威尔的忠告,张怀生改换了称呼。
邪神不比唯九真神,肯定不会栖居在神国中。
祂们应该是处于高序列,关于祂们的知识,张怀生相当陌生,毕竟,连中序列的知识都是十分宝贵的财富,更何况是高序列。
“这”
利威尔的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但你询问这个的意思,是想说,那场海难跟那位邪神有关”
张怀生点了点头:“暂时还只是猜测。”
“另外,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您,这个问题很关键,但同样很冒犯。”
利威尔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只要有助于案情,我会回答。”
“您是否亲眼见过丽萨小姐的尸体并且是否能确定,那就一定是丽萨小姐”
利威尔愣住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怀生重复道:“我想说的是,丽萨小姐的尸体,是否像其他死者一样,皮肤都被剥离,并且悬挂在旁边”
利威尔的脸色变得铁青,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没有,我没看到丽萨的皮但尸体旁散落着她的手提袋,衣物和饰品。”
张怀生凝视着利威尔泛红的双眼,神情中有些怜悯:“利威尔先生,我不得不告诉您,丽萨小姐可能根本就没死。”
利威尔瞪大了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确定”
“利威尔先生,从我的语气中,想必您也能听出,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张怀生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说道:“因为,这肆虐半个月的波士顿杀人魔,可能就是您的女儿最起码,也是从您的女儿身上所诞生的我也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的东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