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的乌云像是更浓郁了,层层叠叠翻滚不惜覆盖了整片天空,让人忍不住去怀疑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天空昏沉沉的,压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在这片黑色的苍穹下。
“呜呜呜”
“杀杀杀”
“进攻进攻”
“放箭”
战争的号角长鸣着,杀喊声、擂鼓声、箭雨声,各式各样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响彻不断。
一鼓作气再衰三竭,失去投石车的敌军并没有就此放弃进攻,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加快了进攻节奏,既然没有了投石车那么就用人命、用血肉强攻下这座要塞。
在督军的要挟下,一队队士兵举着橡木盾、握着十字剑冲锋上去,顶着满天箭雨、顶着魔药瓶的狂轰滥炸向上爬。
他们都是领主们的私兵,父母妻儿均在领地上,如果畏战不前家人都会受到牵连,儿子抓去做苦役,妻女卖去做技女,懦夫以及他的家人是不配拥有尊严的。
在敌军如此舍生忘死的攻击下,战争显得格外的残酷。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穿透士兵们的身体,将他们牢牢钉在大地上,一个又一个的魔药瓶将成群结队的士兵们炸成一团团火球,从高高的云梯上面重重摔向地面。
被钉在地面上的士兵在痛苦的呻吟中将自己的身体从箭杆里面抽出,想要回去包扎,但是回头看到的只是督军冷酷的挥剑,士兵只能强撑着身体的继续往前冲,直到冲上城楼死在与敌军的厮杀中,亦或者是被那凭空燃起的火球给吞没在了惨叫中
一个士兵、两个士兵,一队士兵、两队士兵,一次进攻、两次进攻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在敌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城楼上的守军也变得越发艰难起来,箭矢、石块、魔药瓶都在急剧消耗,数量有限的魔药瓶首先捉襟见肘,只剩下箭矢与石块的守城明显不足以将敌军拒之城楼下,被他们一次次的冲上城楼,虽然最后都在骑士的带领下把他们赶了回去,但是短兵相接也造成了大量的减员。
30
这是有军事家统计过的布列塔尼的最高战损比、士气临界点,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一旦战损超过30就会造成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崩溃进而引发集体性的溃败、溃逃。
此时,不管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都在快速向着这个数字接近着
“噗”一声。
16岁的艾尔将十字剑狠狠地刺入了眼前士兵的胸膛,这个与他缠斗多时的敌军终于是在身子一僵之后停了下来,大口喷血浑身抽搐的软软朝着他迎面到了下去。
一时没躲开的艾尔被倒下的士兵砸中并压倒在了地上,艾尔慌忙推开身上的敌军并迅速退开两米远快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直到确认身上没有什么冒血的窟窿以及地上的敌军确实没再动荡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暗自庆幸着自己又活下来了
“呜呜呜”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那夺命的死神号角声便又一次的吹响,伴随着一阵阵的杀喊声,敌军又一次冲上了城墙。
艾尔脑袋一黑,脱力的他真的是很想就此丢下兵刃跪地投降。
但是在大脑就快要自我放弃前,他还是强撑着唤醒了自己,毕竟投降了这次,那下次呢
他的两位兄弟都已经死在了领主的战争中,为了他们的荣耀与高贵的血脉,因为其中一个畏战的缘故,他这个家中仅存的男丁依然还是接到了领主的征召。
为了父母不被冠以懦夫的骂名遭人唾弃,也为了能够和心爱的姑娘走上婚姻的殿堂,艾尔没有选择,只能接受征召,走上战场。
本以为在赢下两场战争过后就能赎回自己的自由免当奴隶荣归故里,但是等来的却是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为了荣耀、为了血脉,为了领主手中的权力。
他们必须要一直战斗下去
原本艾尔是相信这样的说词的,再不济至少领主们能兑现他们的承诺让自己家乡的父母能够避免风吹雨打,战争结束后能够带着荣耀回到故乡迎娶心爱的姑娘,哪怕死在战场上自己所珍爱的人们也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然而鏖战多时后等来的消息却是父母在瘟疫之中病逝,自己的爱人也因被贵族征收处女税时做出的抵抗而处死。
万念俱灰
得知消息的艾尔哪里还有征战的理由,当天就砍翻了一名督军逃了出来。
本以为这辈子的结局要么就是被贵族抓到送上绞刑架,要么就是落入人贩手中变作奴隶,可就在这时,有个消息传来:巫师正在白河谷募集军队抗击贵族。
艾尔没见过巫师,但是听说过他们的故事,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管在哪里似乎总是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传说。
听说:是他们治好了瘟疫让人们免遭了病魔的肆虐。
听说:他们还在狮心王都竖起了高塔将对布列塔尼进行变革,限制贵族的权力。
听说:他们将会给布列塔尼引入魔法,让这里的人们不再忍冻挨饿。
这场战争,不再为了贵族的荣耀,不再为了他们高贵的血脉,而只是为了他们能够吃饱穿暖,只是为了他们的家人、爱人不再忍冻挨饿,为了更好的明天
“唔”艾尔轻声喃呢了一声。
身上的疲倦像是轻松了许多,被砍伤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昏沉的脑袋也仿佛是格外的清醒。
他紧握住剑,无畏的冲向了前面的敌人,并迅速与之激战在了一起。
这只是战场上的冰山一角,同样的一幕在到处发生着。
贵族财产神圣不容侵犯、贵族尊严神圣不容冒犯这样的说词只能给贫民进行洗脑,但是不能减轻他们身上的负担,压迫的时间久了,反抗是自然而然。
怀揣着同样的思想,怀揣着相同的精神与理念,这些人聚集到这里,老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敌人冲上来,他们勇敢的挡上去刀剑相搏。
被敌军砍中身体,他们拖着伤也要砍回去,被砍掉了左手还有右手,被砍掉了右手还有左手,即便失去了双手依然还能用头撞、用牙齿咬、用残肢抱着敌人跳下城楼。
当一支队伍有了精神、有了信念之后,他们的战斗力是不能用简单的战损比来评判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战损其实老早已经超过了30,但事到如今,仍旧
士气高昂
“拔剑,战斗我们不为领主的荣耀”
“拔剑,战斗我们不为高贵的血脉”
正在这时,战场上突然回荡起了一阵歌声,不知是谁唱起了大约是自己现编的歌谣。
“去他妈的贵族的财产神圣不容侵犯,滚他娘的贵族的尊严神圣不容冒犯”
简单欢快的旋律与粗鄙又格外引人共鸣的歌词引得一众士兵哈哈大笑,不由自主的便附和着那歌声唱了起来。
“大家生来都一样,一个屁眼儿两个蛋,没有谁比谁高贵,没有谁比谁典雅。”
“没有谁是与生俱来就该要高高在上”
“没有谁是天生注定就该是取名狗蛋”
“拔剑,战斗我们不为领主的荣耀”
“拔剑,战斗我们不为高贵的血脉”
“我们只为吃饱穿暖、我们只为家人安康,为了一起吃肉一起喝汤,为了看明天最美丽的太阳,我们”
“拔剑,征战四方”
“拔剑,征战四方”
攻城的敌军被震住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同样是人,这些士兵却好像是不怕死一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伤痕累累、血涌如注,他们还能不要命的冲上来,为什么哪怕断手断脚哪怕爬也仍然要爬向他们继续作战。
魔法
这肯定是巫师的魔法这样强大的魔法,怎么可能战胜
终于。
敌军的士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心惊胆寒的他们任凭督军再怎么威胁恐吓也始终不敢继续进攻,那冲上城楼的士兵也纷纷丢下了兵器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像是命中注定,就在这时候一阵嘹亮的号角声突然响起,给心理崩溃的敌军致命一击,为这场胜负渐分的战争画上圆满的句点。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由远及近,由模糊变清晰。
山谷的那边,敌军的侧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马,鲜衣怒马好不张狂
高高树立的雄鹰旗帜在黑云下迎风招展
“鹰”
“鹰之堡是鹰之堡”
“哈哈哈”
“援军,我们的援军”
一切是那么的应景,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窥视着一样,这一刻,阳光也穿透乌云密布的苍穹,洒下最耀眼的
曙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