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山林跑下山,沈羿也没再去找虎师兄,而是抓紧时间逃离。
眼下无遮大会将要举行,为了自家的颜面,加上死的乃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弟子,灵龙铁刹应当不会大动干戈。
但要是逃得迟了,便是寺中空字辈的僧人不出手,戒律院那群无字辈的也足以把沈羿摆成十八般姿势抬回去了。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离开灵龙铁刹的势力范围。
幽州乃是大玄最北方的大州,再往北便是关外,是那草原帝国大离的疆域。边关之地最是混乱,沈羿藏身边境,先躲过灵龙铁刹的追缉再说。
可他还是低估了灵龙铁刹的势力,从天净山下来,才跑出十五里地,就见前方路上有人扛着锄头拿着镰刀,在道上守着,连周边树林也有人影出没。
远远的,沈羿还能听见有人吆喝:“都给我看仔细了,一个和尚都不要放过。灵龙铁刹的大师飞鸽传书承诺,只要抓到那和尚,我们全村今年的田租减半。”
“好”
道上林中都传来兴奋的呼应声。
沈羿听着他们的呼喝,双拳缓缓握紧,只觉脑门突突地跳。
灵龙铁刹的佃户能以万计,每年光是去村镇里收租的和尚都需要数百人。这些佃户围绕着天净山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无论沈羿走哪条道都有可能被人发现踪迹。
而一旦被发现,戒律院的僧人就会尾随而至,甚至还有各地寺庙支援,想要逃到边关那是千难万难。
得尽快了。
沈羿心中打定主意,准备硬闯。这些佃户还不足以挡他路。
“吼”
正当沈羿打算强冲之时,林中突然卷起一阵恶风,紧接着就闻低沉的虎咆声传来。
那些在道上和树林中四处搜索的村民闻声大惊,转身就逃。
“有老虎。”
“快逃”
“老虎要吃人啦。”
惊慌的村民也顾不得和尚了,比起田租来,还是命比较要紧。
沈羿听到这熟悉的虎啸声,回头看去,就见林间有只吊睛白额大虫小跑着出来,身上还斜挎着个包。
“虎师兄”沈羿大感惊异。
“没想到吧,”大老虎哈哈一笑,眯起眼睛露出个生动的笑脸,“我在林中听到有人在追捕你,就知道你着了道了,嗅着你的气味就赶上来了。”
你是狗吗
沈羿很想这么吐槽,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两个字:“谢谢。”
在落难时候获得的帮助,每一份都是弥足珍贵,值得感激一辈子的。
“谢什么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殃,”虎师兄跑到沈羿身边伏下身来,“坐我身上,我带你跑。”
“我们先逃,之后再想办法查清真相,还你清白。师兄我把你拖下水来,就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大老虎相当有意气地保证道。
沈羿骑到老虎背上,被载着在林间驰骋。虎师兄熟悉山林,在林中跑的速度不亚于在道上急奔。
一人一虎避着村镇在山林中赶路,待到天黑之时,已是离天净山足有六七十里地。
此时已是天黑,一天就吃了早餐的沈羿早已是快饿到前胸贴后背,虎师兄载着沈羿赶路,哪怕沿途有休息,此刻也是累了。
他们二人在山中游荡,在打算幕天席地之前,找到了一座破败的道观。
只是当他们入观之前,发现里面已是有一团火光生起了。
“走吧。”
沈羿拦住了虎师兄,轻声道。
他是被灵龙铁刹追缉的犯僧,大老虎是兽类,两者都不好见人,也不好暴露踪迹,更何况这道观之中的人是否善类都还是个未知数。
最好的选择,是在野外将就一晚,不入道观。
“外边的两位朋友,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进来一会如何”道观之中突然传来清朗之声。
声音如在耳边响起,清朗而不是柔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也展现了精湛的功力。
沈羿和虎师兄对视一眼,心知是走不了了。有此实力,若是对方心怀恶意,他们一人一虎也跑不了多远。
一人一虎走入破败道观之中,看到缺了大门的主殿内升起一团火堆,有两人就坐在三清天尊的塑像前烤着火。
一中一青,中年的那位身着儒服,满面愁苦,有种穷酸气。年轻的那位身着白衣,面目俊朗,有股英武气质,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此刻正在处理着一只野兔,正准备架在火上烤。
见到这一人一虎的组合,两人不显讶色,像是早就知道了两位“朋友”中有老虎。
“在下陈天元,这是随侍小明。”中年书生抱拳道。
“沈羿,”沈羿也是行了一礼,并且介绍道,“这是在下师兄,黄霸天。”
两方人都没有说明自己来历的打算,只道出姓名。不过中年书生陈天元却是相当热情,邀请着沈羿二人一起享用兔肉。
沈羿这出家人也不矫情,就在火堆对面坐下,虎师兄趴在身边。
陈天元显露出对一人一虎的强烈兴趣,待二人坐下之后,便想挑起个话题,聊上几句。
不过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沈羿和虎师兄警惕地看向道观门口,就见做寻常百姓打扮的一男一女进门来。
男的三十来岁,看起来是个务农的汉子,脸庞黝黑,手脚粗大。女的带着头巾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们二人一进道观,就被沈羿那颗光头吸引了注意。然后就见那男的面露异色,带着女子转身就跑。
“看来是普通人。”陈天元的随侍小明看了眼虎师兄,随口道。
他显然是认为这一男一女是被虎师兄这只老虎给吓跑了。
但陈天元却是有不同意见。
只听他说道:“人确实是普通人,但却不是被这位虎兄吓跑的。以他们当时的视角是看不到趴着的虎兄的,如此自然不可能被虎兄吓跑。吓跑他们的,是沈小兄弟这位僧人。”
“哦畏惧僧人更甚于猛虎,这是何道理”沈羿不由起了好奇心。
“幽州地界的道理,”陈天元摇头晃脑,像是在掉书袋的穷酸秀才,“我们主仆二人一路走来,沿途经历让我们知晓了一句俗语,非僧奸佃妇,乃佃奸僧老婆,小兄弟,你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